夜深了。
烛火熄灭,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辗转反侧,脑海中久久无法挥散去陆结说的那激进的言论。
那番话,是他教给陆结的,他说他要做这个时代的逆行者,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见识,去改变这个世界。
那些曾经吹下的牛皮,一时间全部聚集在脑海中,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不停的质问着。
翻身的动作,让床榻嘎吱作响,对面厅里的王谊,捂着额头,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被噪音吵醒。
缓缓起身坐在了床沿边,目光直视,两个厅子之间没有丝毫的阻碍遮挡,她能清晰的看见,赵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赵晨?”
声音很低,因为是黑夜,她也不确定赵晨是否睡下了,若是吵醒了,那可不好。
“是我吵到你了,要不我还是去耳房睡吧,你现在可不能熬夜。”赵晨坐起身,二人中间隔着入户厅,四目相对。
被脑海深处的声音烦闷的整个人都要抑郁的他,卷起铺盖,正当他抱着铺盖卷,走到入户厅准备出去时。
王谊开口道:“从外地回来之后,你这几天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和以前的你,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人之所以会烦恼,只是因为人需要思考,知道的多了,思考的多了,烦恼自然也就多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先睡吧,我去耳房对付一夜。”
赵晨推开门,刚迈出一只脚,王谊面带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纯真灿烂,要把人心都融化了
“虽然是你嫁给我,但你是男人,也是丈夫,更是父亲,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和孩子都会支持你的。”
“我们从西安到金陵,几经生死,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王谊的话,犹如一计强心针,深深的扎进了赵晨的心灵深处。
脚步顿了顿,站在门口,轻声笑道:“夫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脱音,担忧王谊发现异常,赵晨赶忙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
翌日清晨。
早早起身,窝在耳房里,之前这里本就是赵晨住的地方,只是因为返京后,陪在王谊的屋中,才没有来这里。
穿上那身被赵晨撕扯过,此时却是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撕扯痕迹的斗牛服,戴上乌纱。
从耳房走出来时,正碰到王谊在小舞的搀扶下,在院子中漫步,王旋坐在亭子里,郁郁寡欢的和王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夫人,如果宫里有人来了,你交代他们,把这封信带回去,让他们转达,就说这封信是我在商丘县所写。”
“如果他们问我去了哪里,就跟他们说,我去了常州。”
赵晨将一封书信留给了王谊,穿着脚踏官靴,身着斗牛服,腰间挂着那招摇过市的宝剑。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一腔热血,只为报国,无计其他的那个从西安府刚来金陵时的赘婿。
王谊见他恢复过来,心中也是一喜,连连点头道:“路上小心些,这里是国公府,不会有西安的那些事情的。”
在西安府,他们被一个小小的县令知府,都能随意拿捏,那个时候,还只是商贾之身。
但现在不同了,住在这国公府里,只要蓝玉不垮台,国公府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锦衣卫,也不能随便抓人。
蓝玉会垮台吗?
当然会,但前提是朱标先垮台!
龙行虎步的出了院子,小舞低声嘟囔道;“还是感觉姑爷这身装束英俊潇洒。”
“小丫鬟都跟着犯花痴了?”
王旋昨日和王谊长聊后,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毕竟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独处,是很难的。
她在屋子中,一关就是两个月,她不是没想过吊死,撞死,死法可以有很多,而她也都有条件做到。
可她不敢,准确的说,是不能,他还想看着,看着李成桂是怎么倒台的,是怎么被打败的。
看着她的弟弟,来大明接受册封进宫朝圣。
只是,朝廷的动作,那是一点也没有,虽然签订了条款,也不怕他们认与不认,因为大军杀过去,也由不得高丽王认与不认了。
但出兵,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大明想要出兵高丽,只有一条路,辽东出兵,跨过鸭绿江。
这对辽东的明军而言,不算一件难事,更何况,蓝玉已经在辽东走马上任。
但如今寒冬腊月,已经错过了出兵的最佳时间,最早,最早,也要等到来年四五月份,春暖花开的时节。
“那有……”
小舞低着头,不敢去想,她的经历,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完的,而她也从来没有期望过什么。
能在秦淮河上遇到赵晨,再一次回到王谊的身边,照顾着曾经的小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还没有,看你那一脸花痴样,我在高丽的时候,接受的礼教,听说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的女儿嫁人,都会有陪嫁丫鬟,通房用的。”
“所以……你是不是呢?”
正所谓,这女人如果污起来,男人?早被甩出去一万条街了,而高丽王室,多年来一直向着前元朝廷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