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却如临深渊,被那双眼中的黑暗吞噬的一干二净。
萧玖目光深沉,任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紧盯着陷入一片沉寂的水榭,始终没有言语。
周武桓喉间一阵失声,笔直的僵立不动。
他找不出话来反驳萧玖……
“所以……这便是你不愿助我齐国的原因?”
周武桓像是自言自语,又好似突然醒悟,半是疑问半是陈述,语气轻浅,怅然若失。
若非萧玖耳朵灵敏,可能听不到这句话。
目光落于湖上,他口中淡声答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情理之中的事。”
“哈……”周武桓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感充斥全身,像是被说服,也终于不再劝。
他劝不了萧玖为他齐国所用。
齐国,也留不住春秋看客这样的人才。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克制住满心的失落,转而询问道,“先生欲往何处效力?”
萧玖脚步动了动,侧身面对着周武桓,“天下列国,何处去不得?”
是啊,依春秋看客的本事只怕各国只会抢着要他,周武桓苦笑了一下。
透过纱帘,他看见萧玖转过身去的背影,意识到萧玖要走,周武桓张了张嘴想要挽留。
可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好像没什么话好说了……
所以一直到萧玖的背景远去,他也未出言挽留,一直目送对方离开,只是在那道朦胧的身影将要淡出视线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今后,我们可还有再见之机?”
遥遥的,他看见月下那人朝身后摆了摆手,没有出声。
或许,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他想。
不过能见与之一面,周武桓心中已满足了,长久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再没什么好遗憾的。
萧玖离去后,又过片刻,水榭中袅袅的琴声再起,只是比之先前又多了一份畅快爽利,好似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消散,如风肆意穿山过海,游荡四方。
萧玖踏出问圣学宫的后门,视线迎面撞上等候在外的张不知。
后者正懒洋洋的靠立在墙上,见他出来,散漫的道了句,“主君见到长公子了?”
“嗯。”萧玖也不遮掩什么,大大方方的承认。
“主君觉得长公子如何?”
两人并排着走,脚步不快,地上两团人影缓慢挪动着。
这两天因着千秋试的缘故,王都的宵禁暂被解除,大晚上行走在路上也不用担心被当成歹徒被抓了。
萧玖声音平静的回答道,“文雅君子。”
“……可惜生在了王室。”想了想,他才又补充道。
不难听出他话里点点的惋惜,张不知却像是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笑笑,脸上的笑容甚至称得上是讽刺,带着点冷然的恶意。
“君子?”
“这个世道,君子才好欺负。”他道。
瞧瞧周武桓就知道。
他是君子吧,可惜现在被欺负的多惨啊,太子之位丢了,被幽禁深宫多年,朝中势力一日不如一日,父亲厌恶,手足忌惮,他拿别人当亲人,可惜他的亲人却只想要他的命!
萧玖闻言不答话,脸上的神情恢复平静。
“这点,他倒与您大师兄有点相似。”
直到张不知这话一出,萧玖才重新有了点反应,却不是赞同,反倒像有点惊奇和意外。
他大师兄谢昱?
不,两者看似性情相近,但实则不同。
脚下微微一顿,萧玖继续迈步往前,目不斜视。
“不一样。”
他说,“我大师兄远比他来得坚毅。”
谢昱人瞧着温和,亦是个谦谦君子,可他若冷下心肠来时,亦不缺乏手段和那股狠劲儿。
这点,是周武桓比不了的。
“良善不等于好欺,一味的退让才叫懦弱。”
听到他的话,张不知脸上笑意加深了一分,故意抓字眼儿疑声道,“所以主君是觉得长公子懦弱?”
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善良不是错,善人也不应该被侮辱。
所以就是张不知这狗贼又在故意挑事儿了。
萧玖心底一叹,忍住头痛,说道,“张不知,你这张嘴真是可敌千军万马。”
分明不是在褒扬他,张不知却故意嘿嘿一笑,表现的得瑟,“小臣不通武艺,只好在别的方面加强才能了。”
比如你这张爱挑事儿的嘴?
萧玖分神想,又问道,“你故意提起我大师兄做什么?”
“谢家嫡长子与长公子关系不错,是朋友,如今长公子殿下被放出来了,要想重整势力,不得拉拢些人才?”
顿了一顿,张不知闲闲的补充道,“您大师兄不就是个现成的的帮手,长公子舍得放过?”
哪怕两人确实关系不错,但萧玖相信谢昱还不至于为了这点朋友情谊昏了头要站长公子那一队。
“此时入朝并非最佳时机,我大师兄不傻。”
“主君倒是挺自信。”
张不知倒像故意要和萧玖杠上这么一句,萧玖语塞了一下,道:“你与我大师兄接触的少,不了解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