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十年功夫,成败就在今日了。是飞上枝头还是从此回去布衣田园,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是。谢兰姨教导。”
其实,站在众多姑娘面前的被叫做兰姨的人,并不是所有姑娘的师傅。这个叫做明练楼的地方,只是这些渴望靠着歌舞技艺走上更高天堂的姑娘们通向皇宫的一个驿站而已,她们在这里相聚不过三月,今后相离可能就是一辈子。
按照排队顺序,姑娘们一个一个进入马车,待宫门大开,一辆辆马车向着姑娘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前进。
姑娘们都兴奋激动地谈论着,想象着皇宫的奢华与荣耀,期待着自己的展翅高飞。但是红叶却静静坐在一边,不言一语。忽而掀起马车窗帘,看着逐渐远去的宫外,直到宫门关闭。里面,是一个全新的世界:雕栏玉砌,金碧辉煌,朱门长板路,黄梁高墙殿。墙围内的树,掉了一地的落叶,两个宫人正在认真地清扫。一阵风吹来,一片红叶从枝头掉落,纷飞飘落,竟落到了宫外。
下了马车,随行的姑姑就将姑娘们领到了教坊司,交给了张司乐。
“进了皇宫,就是皇上的人。不管今后去处,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你们都是奴才,不要忘了。切记,不要做出坏了规矩的事来。如此,你们怎么为自己去挣,都是你们的事情。好了,我也不多说,今天都先去休息吧。从明日开始练习。带她们下去吧。”
张司乐只说了这几句话,别的也不用她说,在进宫之前,兰姨已经将所有事宜悉数教授给了姑娘们并多番叮嘱。
红叶被分配到和一个叫雪儿的姑娘住一间房,这个叫雪儿的她是在明练楼认识的,虽然在此之前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和红叶相熟的另外两人,被分配到了隔壁的房间。分别叫做落雨和晴青,是和红叶来自同一个教坊的人,是从小就一起练习歌舞的。
“你叫红叶吧?我叫雪儿。今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了,以后有好吃的一定要相互分享啊。”雪儿这个名字,不是她的本名,只是作为歌舞姬所需要的新名字,红叶也是。“看,这个是我今晚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在厨房发现的栗子糕。我就拿了两个,给你一个。”
“这好吗?兰姨不是说了宫里的东西不能乱拿嘛?”红叶小心提醒道。
“应该没事儿吧,我看这么晚了,放在那里明天也不能吃了,他们拿来扔掉的话,不是太浪费了?而且,我就拿了两个,没人会发现的。”
红叶不再继续说,想着,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于是接过雪儿递过来的糕点,慢慢地吃起来。
“这个真好吃,果然宫里的东西,就是比外面好。”
“嗯,确实很好吃。”
“我小的时候都没有吃过饱饭。”说着,雪儿流下泪来。
“你父母呢?”红叶问。
“我家乡遭了旱灾,父亲和母亲都被饿死了。那时村里的人都逃到外面去乞讨了。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一边赶路,一边乞讨,因为受灾的人太多了,到我们这里再也没多少人愿意施舍了。有一点儿吃的东西,他们都给了我,最后他们没能挨过去,都死了。后来,一个好心人路过,将我带到了我后来学艺的歌舞坊,我才活了下来。不过,他们也总是不给我吃饱,因为他们觉得吃太饱的人,在练习上会懈怠,要我时刻为了能吃饱饭而努力。”看了红叶有些同情的目光,雪儿立马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又笑了,“以后,我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了。这是我教坊姑姑和我说的。”
“一定可以的。”红叶安慰道。红叶知道雪儿那教坊姑姑说的话的意思,在宫里只有真正成为皇上名义上的女人,才能享受这样的厚待。她们这样的出身,不能当女官。如果永远是歌舞姬的话,就永远也别想吃上真正的饱饭。但是,她真的想要成为皇帝万千女人中的一人吗?红叶想说不想,但是有东西却在逼迫她说想。可是,她心里又抱了侥幸,她们三人中,只要有一人成功,她就可以获得自由。她不怕吃不饱饭,不怕洗衣做饭,那从踏进教坊的那时起她就日思夜想的自由,就是她努力活着的最大理由。
第二天早上,张司乐身边李姑姑带来了大家练舞的衣服,正一套一套地分发给大家。人群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谈论声,说是司膳司的一个宫女被罚了,打了二十大板,现下已经不能下地行走,只能躺在床上了。
“她犯了什么事儿?”一个女姬问道。
“听说好像是昨夜她当值守夜,御膳房一盘栗子糕丢了两块。”
“就两块栗子糕,就罚这么重?”
“进宫前兰姨不是都说过嘛,在宫里比不得外头。看来,今后我们也得更加小心才是啊。”
红叶和雪儿听到这里,后背发凉,特别是雪儿,已经吓得恍神儿了。
“既然都已经领了教诲,还在这里嚼舌根,是想跟着一起受罚吗?”李姑姑终于再听不得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厉声呵斥道。
“姑姑教训的是。”随着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人群里终于安静下来。
“姑姑,这些就是新来的?”这时,从门外进来一女子,随后跟着一群着红色舞衣的人。此女子体态优雅,一步一步,缓缓而来。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