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是江南的写照,但如今是冬日,立冬之后开始下起淡薄的雪花,有时候在江水畔,积起了一层淡乳色的白边,如同圈出来的镜面,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远在灵州的京城,那座望春楼的风华园里,照常的书香苑气浓烈得很,虽然说是女子书院,也只是在前年才建成,但却已经给国子监送进了两位小女夫子了。
对于皇帝来说,如今的南唐要比前朝更加繁荣昌盛,国家人人都有求学的机会,女子也不应当只会相夫教子,沙场女将或是出谋划策的女相,亦可有之。
那两名女夫子虽未被封官加爵,但也被赐了百金以及上百匹绸缎,加上三进的大宅子,算得上是名利双收。
望春楼建立在京城之内的西北处,如今京城下着不大不小的雪花,整座书楼的阁顶,都覆盖着“一顶雪帽”,书楼并没有想象中的朗朗书声,却传出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书香气。
一名双眉斑白的男子,裹着一件看着十分厚重的棉衣,缓缓地下了马车,驾车的仆从立刻打开了一把绣着杨柳依案的油纸伞,替男子撑了起来,挡着天上飘飞的雪花。
白眉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望春楼的三字牌匾,笑了笑道:“每次来看,都有新的韵味,这个秦安的笔力,不比幽州的白闵差多少啊,可惜了,却没有书帖外流,不然我也得收藏一副。”
那名仆从笑了笑道:“老爷,您笔锋下的小楷,也算得上是独步京城了,秦安这另辟蹊径的狂草,也才可堪比肩而已。”
眉毛雪白的中年男人缓慢地伸了下懒腰,轻笑道:“这种夸大其词的事就没必要说了,京城单论小楷而言,形色工整笔力脱俗在我之上的,就有好几个,我毕竟没有在书法一道上下过太大功夫,承认自己不如……算了,以后少无中生有地拍马屁,独步这类词就算了。”
那仆从在这大雪天里,满头大汗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出声,果然还是沉默是金啊,祸从口出这句话,她今天算是感触极深了。
白眉儿拢了拢衣口和袖子,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道:“走吧。”
二人上了台阶,男人在仆从的撑伞陪护下,进了望春楼内。
虽说是叫望春楼,可里边却不止是一间楼宇,由内外小苑加上外楼外阁,以及内楼内阁,围绕着那座京城极有名气的捞月湖而建,呈四个方位而立。
听着十分的奢侈和气派,可实际的占地面积却并不大,工部当年在对这项工程的预额是一千两百万两左右,可真到了完工那一天,连同劳工以及伙食木材的各项运输和动工费用,零零散散全加起来,也只用了九百多万两,比预期的银两要少的多。
可这并不影响望春楼盖完之后的宏伟全貌,甚至称得上冬日雪下的一大奇景。
男人进了望春楼之后,就只是大致地在外楼那儿站了一小会,并没有就待,虽然在这望春楼建成之后,他就多次路过此处,可像今天这样步入这里,还是第一次,毕竟女子书院嘛,还是有些忌讳的。
男人站在楼檐下,张望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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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搬弄书籍的一众女学士,会心地笑了笑,而后又是招了招手,奴仆就打开了油纸伞,撑着男人走出了外楼,朝着内阁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了许多授课的夫子,当然,除了为数不多的女夫子之外,大多还是那些表情刻板,身子精瘦的老夫子,甚至还有一位是前朝翰林院的大学士董万舒。
见到这位古来稀之龄的老人,男人立马抱拳躬身,行礼问候。
打着伞的老人费力地睁着双眼,对着男人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双方就这么各自擦身而过,奴仆只是往后瞟了一眼,就立马又回过头去。
那个老人虽然在外也住得简陋,可名头却是大的很,就连自己这种不涉政事的都有所耳闻,皇帝给他赐了一只金笔和一把金戒尺,授了个什么什么先生的职务,听说原本就连皇子都准备让他教,可人家老爷子以年迈体弱为由推辞了,其实意思也很明显,皇帝也并没有太过逼迫他。
男人与奴仆到了内阁的门口,奴仆合上了油纸伞,白眉儿把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缓缓地握住门环,轻轻地敲了敲门栓。
过了数息的时间,见屋内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男人再一次握住了门环,有序地拍打了三下。
可却依旧没能有什么动静,男人和自己的那位奴仆,约莫就这么在风雪纷飞的阁外站了半盏茶的功夫。
就在奴仆想劝自己家老爷折返之时,眼前的阁门才被缓缓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的伴读女童,见到了面前这个白眉的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压下了内心的波动,强装镇定彬彬有礼地对着男人行了一礼。
男人点了点头,一脚踏入了内阁的门槛,阁内有用铁炉烧着煤炭保持温度,自然要比外边暖和了数倍,身后的奴仆将伞斜放在了门外,也跟着跨了进来,又转过身去,顺手关上了大门,不过从始至终,都是站在男人的身后。
伴读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