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人间多清欢。
林砚挽了挽袖口,并没有继续与余學闲谈,而是起身回到屋内,三十九桥齐点头解开穴窍之后,便会开始汗流浃背,这也是身体复元的一个过程,记得当时下山的前一晚,自己师兄在传授这一套指法之时,自己所流的汗水,都快够汇成一桶了。
林砚烧好水,试好了水温之后,便从随身的书箱里,拿出了一条沐巾和两条浴巾,便进屋忙碌去了。
余學看着关上房门的林砚,挠了挠本就已经稀疏的苍苍白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说真的,老夫真的是老了啊……想当年玉树临风的时候……”
抱怨了一半,余學停下了嘴巴,轻声地呢喃着:“往事休提,往事休提啊。”
余學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小饮了几口,而后又是理了理胡须,看着学堂的门外,一脸笑意。
一名身着儒衫的青衣男子跨门而入,奇怪的是,玉簪别着的是一袭乌黑青丝,可鬓角的两缕絮发,却是白若飘雪。
男人一手负后,笑着对那座上的余學点头致礼道:“余先生,你这有故友到访,都憋着不跟我说,你我同道洽谈如此多年,是不是还把我当外人了?”
余學并没有起身,看着这个天底下读书人都奉为圭臬的男人,嗤笑一声道:“谢清啊谢清,你好歹碍于身份矜持点啊,老夫想清净清净都不行?你的棋盘太大太杂了,我是连挪挪屁股都不行。”
这个立足山巅,却从未外传过货与哪位帝王的读书人,此时径直落座,大袖一摆,仿佛连时间的流动都有些稍滞,余學看着手中茶杯里那静止不动的茶水,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清打开茶壶,将已经“走”过几轮的茶叶倒掉,重新加入了些新的茶叶开始冲泡。
余學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看着桶内的茶叶,颇有些心疼地抱怨道:“臭小子!老夫这珍藏的龙井,还没品出味来呢,就被你这么糟蹋了?这一小罐的量,那可是价值千金啊。”
谁知谢清全然当没听见,端起茶壶给余學续满了茶水,继而面带微笑,对着余學问道:“房内那位青年气息匀稳厚实,刚柔并存,习道有成的?不过身子骨里怎么还会有如此浑厚的儒家气数?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学生,怎么?在武当还是龙虎收的?”
还没等余學回应,谢清又紧接着说道:“还有那个虽然神庭虚亏,可却气运惊人的女子,应该就是岑大家的那位孙女了吧?不是说已经……”
还没等谢清说完,余學立刻打断道:“你刚刚说什么?”
谢清愣了愣,缓缓地说道:“气运惊人的女子?”
余學的眉宇提了提,带起那脸上满脸的皱纹,像是皱成了一团。
“你刚刚说那男的身上有儒家气数?”
谢清淡然一笑道:“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老友。”
余學闭上眼睛若有所思,谢清又补充着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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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有什么渊源蹊跷?”
余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教导的时日并不长,他就已经有这般气候,我一生追求学问孑然一身,到了如今这半入黄土之龄,还能遇到个可以继承我这一身学问的后继者,幸甚啊。”
谢清有些疑惑,面容严肃地端起茶壶凌空倒出,从壶口倾泻而出的茶水,并没有洒落在地,谢清左手指尖一绕,那微黄的茶水开始凌空沸腾,飘出一股清香四溢的茶香,而后形成一道白气飘飘的水雾。
水雾上浮现出许多的星星点点,有的地方整齐划一,可有的却是凌乱不堪,甚至错综复杂。
谢清眉间动了动,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抬手一挥,那水雾消散开来,正堂上的茶香却更明显了几分。
“你这话让我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找到了一处可以牵引天下气数的界点呢。”
余學嗤之以鼻地落井下石道:“老夫要是要这么厉害,这些年早就帮你捋完这些前因后果了,也不知道你自己在造什么孽,当年你才几岁?就敢接过人家这个位置,若是好事,能轮到你吗?那个老怪物不知道还会稳坐多少年呢。”
谢清姿态儒雅地托着自己的袖袍,重新往那茶壶里添水,而后边摇头边揉着眉心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的世道太乱了,湖州如今的光景,是什么原因,你难道不清楚吗?”
“少习四书五经,我儒家五常,不正应该是所有读书人的典范吗?那些在庙堂之上,顶着勤政爱民的名头,往自己兜里揣银两的伎俩,谢某见过太多了。”
“这座天下被那位姓李的这么一摆布,早已混乱如麻,那些老怪物不肯退位让贤,如今天地间的气数没了限制约束,前几年那位昆仑山的女子,不久前再返地仙境界的卫賓,在北边崖州出手的女子,还有那龙虎山的那位老道,西域佛门本宗的玄虚,另外加上那些暗处不让位的老怪物,数不胜数……”
“再怎么说,这里终究还是凡俗,这近乎竭泽而渔的方式,百年之后,这片天地,甚至是想要有一位一品大宗师,都是件登天的难事啊……”
余學按了按自己酸痛的手腕,愁云满面地说道:“可你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