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傍晚,饿得吃了两碗燕窝粥。
谢老太爷和谢大爷闻讯赶来。
谢云初起身同谢老太爷行礼,坦言道:“一开始,六郎觉得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回来后给师父默写文章的时候,六郎觉着……或许文章写的不是很好。”
谢老太爷一怔,文章可以说是谢云初最拿手的才是。
谢云初将文章又默写一份给谢老太爷看……
文章是好文章,不论是破题、起股和束股,整体文章可以称得上是上上乘。
然而……这次会试主考宝文阁大学士甄大人,喜欢的文风,甄大人喜欢花团锦簇能旁征博引的文章,与谢云初的这篇用词精锐的文风不大相同。
谢大爷也将谢云初的文章看了一遍:“不过,六郎这文章……当真是写的好啊!加上前两场,过会试不是问题,拿到前十也不是问题。”
谢大爷能看得出,谢云初练习了这么久之后,行文间用词已经有所收敛锋芒,可还是难掩锐利。
“放宽心……”谢老太爷也安抚谢云初。
谢云初颔首,她也是这么想的,通过会试成为贡生……只是为了得到殿试资格。
殿试之上,只要谢云初不出大的差错,她自信拿前三不成问题。
会试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汴京城附近的道观和庙宇香火旺盛,马车络绎不绝,在神佛面前许愿,只要自家孩子能够考上,愿意捐香油钱,放生,开设粥棚等等。
官宦人家,也会拿着自家子嗣默写出来的答卷,寻了国子监的先生们来看。
学子在家也多是坐不住,有的成群结队出游踏春。
有的知道自己今年考不中,打受打击,在家中闭门不出,准备三年后再试……
还有穷苦人家的学子,在住处求神拜佛,毕竟自家的可再也供不起他再读三年书了。
就这样,杏榜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之中,要在今日张贴了。
谢三太太陈氏不到卯时便起来了,她吩咐自己身边的仆从婢女穿上喜庆的衣裳,又派了身边得利的管事带人前去看榜。
陆氏倒是不那么着急看榜,可身边的齐妈妈着急的不行,谢雯蔓身边的刘妈妈也急得早早打发了人去守在放榜处,等着放榜。
谢老太爷拿的很稳,从床榻上起来后问魏管事可安排妥当。
魏管事道:“放心老太爷,按照往年的惯例,昨儿个夜里就有仆从在榜下守着占位置,每个管事带十人,只寻一个小郎君的名字,对籍贯!大爷府上的管事已经预备了席面,只等报喜的官差一来,便请进来……”
谢老太爷漱口后掩着唇,往痰盂中吐了水,接过魏管事递来的帕子,点头。
“还有撒的喜钱也准备好了,只是……在汴京不知道这喜钱撒不撒,特来问问老太爷。”
谢老太爷拜了拜手:“喜钱不撒了,这是在汴京城,勋贵云集,不要闹的太大,不过六郎若是头名……见着小孩子了,给抓一把喜钱也就是了,不要太铺张。”
“是!”魏管事应声。
“另外……”谢老太爷端起茶杯,“告诉盯着六郎名次的管事,就盯着头三名就成,六郎那个水准即便拿不了头名,也出不了前三!”
“是!”
虽然已经是三月,可春寒料峭,早起还是冻的人直哆嗦。
谢氏的奴仆有经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提着灯笼等放榜。
不少早早就来的学子,已经冻得不住打喷嚏,可内心却是火热,三五成堆聚在一起,猜测着自己的名次。
很快贡院气派的正门打开,佩刀衙役列队而出,守在榜下的学子百姓纷纷向后退让,看着衙役将名单张贴出来……
外来的汴京赶考的寒门学子们也顾不上斯文不斯文,同勋贵人家的仆从挤在一起,仰头看着还没贴完的榜单,想提前找到自己的名字。
“钱都生!温州府!中了!咱们云山学院的学子中了,快!回去报喜!”
谢氏奴仆一嗓子嚎开,众人急得忙慌往前挤。
很快又有人高兴惊呼:“中了!中了!我中了!我中了!”
那人喜极而泣,和疯了一样挤出人群,朝着家乡的方向跪地叩首哭着高呼:“爹!娘!孩儿没有辜负你们的期盼,孩儿中了!”
那学子砰砰叩首,有早已经候在榜下的院外瞧见那学子穿着朴素,立刻迎上前去,热心询问那学子如今家住那里,那热络劲儿可要比乡试放榜捉婿更为热烈。
可如今,这些学子都已经是贡生了,即便是再贫寒……那前途也是光明的,将来娶个官家庶女得岳丈帮扶还是有可能的,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人拉去稀里糊涂成亲。
杏榜是从后往前帖的,谢氏奴仆们心怦怦直跳……
这一次,谢氏大宗两个嫡孙谢云芝和谢云初都参试了,这两位一个是江浙一带的解元,一个是亚元!
这会儿谢氏奴仆都盼着自家两位小郎君,能够继续拿到魁首和第二,眼巴巴等着前几名的榜单放出来。
很快,贡院时不时便有快马而出……
头戴红毛,穿着官服的报录官,骑着红鬃马飞奔而出,从最后一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