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萧五郎听到纪京辞的话,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差点儿跳起来。
见自家师父那双深邃的眸子只看着谢云初,萧五郎不服气拿过桌案上谢云初的文章,绷着脸细细往下读……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奇文,竟然让师父主动要求收徒。
青锋也很是意外,这是他跟随纪京辞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见纪京辞主动收徒。
青锋不懂文章,便猜测……或许是因这个小郎君也叫云初,所以主子才动了收徒的心思。
暖风,从敞开的菱花窗猛地灌入。
耀目日光,透过张扬而起的月华纱,如雾朦胧。
谢云初盯着桌案上忽而变暗的光影,耳边只剩船舫外此起彼伏市井喧嚣声和吆喝声。
她指尖狠狠掐着自己掌心嫩肉,克制着眼中湿意,心扑通扑通直跳。
上一世她受纪京辞影响甚深,故而这一世的文章免不了会受影响。
她不敢揣测纪京辞是因这金乌字体认出了她,还是……单纯的认为她的文章中有他的风骨,才想收她为徒。
她如今这身子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若拜他为师,有了师生情分,来日真的撑不住了,岂不是又让他伤心一场?
谢二爷见谢云初闷不吭声,心提了起来,生怕谢云初答应了拜师。
若她女儿家的身份若曝光,谢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舌尖尝到血腥味的刹那,谢云初回神。
当她抬眸,对上纪京辞好似能看透人心的平静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脊,叩首朝纪京辞一拜:“承蒙先生不弃,愿收六郎为徒,此乃六郎毕生幸事,但拜师之礼不可仓促,且追随先生身边学习学问,要离开祖父母和双亲身边,六郎想回永嘉拜别之后,备齐拜师礼,正式登门拜师,以示郑重!”
听到谢云初如此说,儒雅温润的纪京辞笑意愈深,身后月华纱摇曳飘动,衬得纪京辞如风骨卓绝的魏晋名士。
“六郎此言甚是……”谢老太爷转而看向纪京辞,满脸喜悦,“六郎拜怀之为师,此乃谢家幸事,拜师之礼不可仓促!不知怀之几时折返无妄山?老夫也好做足准备。”
纪京辞同谢老太爷道:“此次,怀之是追思挚友,亦是为送五郎回汴京,而后……一路南下,自当登门再拜谢老,便在……永嘉收六郎为徒,谢老以为如何?”
“这自是好啊!”谢老太爷高兴起来,便会不自觉搓腿。
他看着谢云初满目的疼爱。
已然在心中计划着,回永嘉之后声势浩大操办谢云初的拜师礼。
谢二爷的脸色难看,谢云溪脸色更难看。
谢云溪转头看向谢云初,身侧拳头紧紧攥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来了一趟汴京城,祖父便突然如此看重谢云初了?
竟然还在见纪先生之前,便替谢云初准备好了文章。
祖父这般做,就不怕此时哄得纪先生收下六郎,之后六郎随纪先生学习时露馅吗?
还是……祖父就是因为知道谢云初学问平平,才想弄虚作假帮着六郎拜纪先生为师,好让纪先生指点六郎科考顺利?
可为什么?
祖父明知道六郎活不了多久!
为什么不为他的前途打算,他也是祖父的嫡孙啊!
他的父亲谢三爷说过,他的二伯谢二爷只有谢云初这么一个嫡子,将来谢云初一死,二伯没有嫡子,谢云霄又无法被记做嫡子,那么他父亲谢三爷就有机会替代二伯,成为将来的谢氏宗主。
即便是退一万步,他父亲谢三爷没有机会替代二伯,父亲也会想办法,阻止谢云霄被记做嫡子,让他这个三房嫡次子记在二伯名下,替代六郎成为二伯的嫡子。
送走了纪京辞,谢老太爷满面春风,谢二爷脸色却不大好看。
谢老太爷以为谢二爷担忧谢云初的身子,道:“你不必担心六郎的身子,怀之久居北魏,之前与北魏的安平侯府关系非比寻常,六郎拜怀之为师,怀之重情重义……定会设法让神医替六郎看诊。”
谢二爷不敢看父亲,只瓮声瓮气应了一声:“父亲,儿子先去看看六郎!”
“好,你去吧!”谢老太爷高兴道。
·
谢云初料到谢二爷会来。
谢二爷一进门她便示意元宝岀去,立在谢二爷面前低声道:“父亲请小声些训斥,以免让祖父听到。”
“你还知道怕你祖父听到,就不怕纪京辞知道你是个……”谢二爷到底是忌惮谢老太爷,语声小了下来,表情充满了不耐和烦躁,“不能被发现这几个字,为父都说倦了!你怎敢如此不知轻重,竟还答应!你是想逼死你母亲?!”
“若说父亲觉着我拜纪先生为师不妥,身为六郎父亲,您当时为何不敢反驳祖父?父亲都不敢反驳……六郎一届孩童,又如何敢同祖父唱反调?”
谢云初用最恭顺的语声,说出最刺痛谢二爷话。
谢二爷被谢云初堵的顿时火冒三丈,用力拍在桌几上:“谢云初……”
“父亲没了妻室可再娶,可六郎若是没了母亲那便是永远没了,所以……我比父亲更在意母亲生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