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告诉她,她只是天生带了胎记,并非犯错,不需要自怨自艾。
她将那凤血玉佩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
可当云昭知道师父送她凤血玉佩时那番话……开导了她后,便用更加名贵的玉佩来同她换。
云昭说大邺的二皇子同她一样天生面带胎记,又被送到北魏来受尽欺凌一蹶不振……
云昭想要用这个玉佩和故事,来安抚二皇子萧知宴,让萧知宴也能像她一样好好活着。
那是她头一次拒绝云昭。
她说玉佩是师父所赠,不能送人。
可师父却说不过一块玉佩,让她不要眼皮子这么浅,云昭想要就给云昭,她是姐姐要让着云昭。
那时她只以为,云昭天生能得所有人的喜欢,哪怕心痛的在背地里哭了数次,还是将依照师父所言将玉佩给了云昭。
后来啊,她才知道……
她出生时,北魏暴雨停歇,天降祥瑞异象,司天监是根据她的生辰八字,预言随祥瑞而生的女子有凤凰命格。
被她视作救赎的师父,其实……是父母请来为她和妹妹转换命格的大师。
她的师父,是为了云昭而来,并非为了她。
谢云初死死攥着玉佩,手背青筋凸起,她紧咬着牙,即便是闭上眼……泪水也不断从眼角冲出。
她从出生起,便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抛弃。
她眉头紧皱,用衣袖擦去眼泪。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本就不属于她的玉佩她不稀罕,她亲手雕的玉佩如今就在她的手中。
这是天意让她同上一世告别。
都过去了……
此生,她借着“谢六郎”这余毒未清的身子,得到了最珍贵的骨血亲情。
她不知道能活多久,她必须在死前为她的母亲和长姐铺好未来的路,这才不枉费母亲和长姐疼她一场。
谢云初用帕子将翡翠玉佩包了起来,放入怀中,将马车车窗推开一条缝隙。
她看着这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的繁华汴京,心中明了谢老太爷、谢大爷、谢二爷还有谢氏族人,还有这世人……看重的是什么。
她没有更为贵重的身份,空为谢氏嫡孙,身子孱弱,又无功名在身,谢氏一族才会轻视母亲和长姐,苏明航才敢对长姐下此狠手。
他们都觉得母亲和长姐,没有人撑腰。
可她要是有功名呢?
她若并非一届白衣,功名加身,成为童生、秀才、举子,甚至是进士……
母亲和长姐才能在谢家和未来婆家有底气。
她考绩越好,谢氏便越会想办法找大夫、找药材来给她续命,她就有更多的时间为母亲和长姐谋划未来。
·
谢大爷回府之后,将今日在长公主花宴上谢云初投壶一鸣惊人之事同谢老太爷说了后,又道:“父亲,儿子觉得,不如……就将六郎留在汴京您看如何?”
谢老太爷看向大儿子。
谢大爷接着说:“汴京到底是大邺国都,能人众多可以为六郎寻更好的大夫,二来呢……六郎到底是我们谢氏大宗嫡子,与大都城这些勋贵家子嗣来往多对他有益处,今日在长公主的花宴上,后来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问了六郎,就连二皇子也称赞六郎投壶之术……”
“不可!”谢二爷脱口而出。
正在细思的谢老太爷看向自己的二儿子:“老二?”
“父亲……”谢二爷起身同谢老太爷行礼,“六郎身子孱弱,留在汴京儿子实在是不放心。”
自己的“儿子”可是个女儿身,留在汴京城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尤其是现在父亲对女儿正看重之时,只会罚得更重。
他的妻室陆氏怕就活不成了。
谢大爷一怔,想起谢雯蔓和谢云初在马车内同他说的那番话,他看着自己嫡出的弟弟,以为谢二爷在心里怪他。
谢大爷放低了姿态:“二弟,大哥知道……雯蔓的事大哥没有出面,你心里是怪大哥的,担心六郎独自在汴京城中,大哥也会不闻不问!二弟大哥虽然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可雯蔓之事的确是错了!大哥……先给你赔个不是!”
谢大爷站起身,长揖同谢二爷致歉。
谢二爷眉头紧皱,本想说并非因雯蔓之事不能谅解兄长,可他又不能说其实六郎是个女子这话,只能抿着唇不吭声,干脆默认。
他只对自己父亲道:“父亲,儿子……就这么一个嫡子,身子那么弱,出了雯蔓的事,将六郎一人留在汴京,您觉得……六郎的母亲陆氏能答应吗?”
谢老太爷想了想后同谢大爷道:“老大,你先坐下!父亲知道你想让六郎留在汴京,实是为了六郎的前程,可六郎身子孱弱……在永嘉那样气候宜人的地方养着尚且离不了汤药,汴京城夏热冬冷,六郎怕是受不住!还是先调理六郎的身子,等六郎身子好些了再说其他的。”
尽管谢老太爷这么说了,谢大爷还是不死心,道:“父亲,不如……咱们把六郎那孩子叫来,问问他的意思!六郎那孩子心中一向有成算,听听孩子怎么说吧,您觉得呢?”
谢云初很快便被谢大爷的长随唤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