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翠芝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姜晚倾从开始的惊讶再到平静,这之间用了半分钟都不到。
“我没有偏帮秦怡的意思,而是就事论事,就算凤秦怡如你所说在如幻城这场战争上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责任是有轻有重的,
以她来说,绝对罪不至死,更别说她的孩子了,你这样不择手段,又跟万孚之有什么两样。”
她看着林翠芝,继续道,“你的悲哀、如幻城的悲哀,绝对不应该由秦怡跟一个无辜的孩子买单。至于我是不是一个称职的摄政王妃,你说的也不算。”
姜晚倾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负责,但是关于她自己身份的责任,她会担起来的。
尽她所能。
即便,她的方法不会让别人认同,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林翠芝说不出话。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崇敬姜晚倾这个王妃的。
因为她,他们才能战胜瘟疫,在那场鼠疫中大家才有药吃、才能有命活,她拿出了万户侯府跟白家的全部资产。
这不管换做是谁,都很难做到。
林翠芝,包括许多人,都是承认她这个王妃的,并且都心存感激,但
是对于凤秦怡这件事,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王妃要一直帮她。
给她提供吃喝,让人照顾她,甚至于凤秦怡想要回寅朝,她都同意。
不仅撤下放逐令,还让人准备马车送她回去。
呵呵,凤秦怡一个国家的罪人之妻,也配。
林翠芝咬牙流着泪,心中虽然也有对姜晚倾的怨言,但更多的只是对凤秦怡的憎恨。
姜晚倾其实也没有怪罪林翠芝的意思,她还是可以谅解她心中的痛苦的。
家破人亡,流落他乡,简单的八个字,却有着常人不能承载的苦痛。
凤秦怡一直在哭,她是真的很内疚,若是可以,她甚至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如幻城的战火熄灭。
她哭着,一下子就跪在了林翠芝面前,这一举动,连林翠芝也吓了一跳。
好说歹说,她之前也是皇族啊。
但是面对这一跪,林翠芝仍旧是面色冷漠,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凤秦怡泪不断,她握着林翠芝的手:“翠芝,我真的不知道流川做了那样的事情,若是我知道,一定会拼命的阻拦……
对于你还有如幻城的百姓,我是真的很抱歉,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你要是生气,你就
打我骂我好不好……”
她心中愧意,一下子就如同河堤崩裂一般,排山倒海自地喷注出来。
这股愧疚,几乎要摧毁了她。
红玉看着场面渐渐失控,本想上前拦住凤秦怡,毕竟后面的事情,少不了她的帮忙。
可是红玉才上前一步,就被姜晚倾拦住,并且还让她不要掺和。
林翠芝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痛苦但又不断哀求她原谅的模样,内心一动,说不心软是骗人的。
想起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若不是那日她跟万孚之吵架说漏了如幻城那件事,她们或许真的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这个真相太让她不能接受了。
全如幻城的百姓都不能接受。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鳄鱼泪,你以为你给我跪下,说几句好听话、流几滴眼泪这件事情就能这么轻轻地带过了吗——”
林翠芝一下子就爆发了,歇斯底里地朝凤秦怡怒吼,一双眼红得就要仿佛充了血一般,很可怕,很狰狞。
她咬着牙,忽然一把把拽住了凤秦怡的衣领,失控地将她抵在了旁边的木柱上。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见过街道上血真的流成河的模样吗?你知
道那场战役里,死了多少孩子,多少人吗——”
林翠芝哭着说,悲痛欲绝,“我自小就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我之前的十六年人生里,都过得很悲苦,
并且差一点还被卖给了村里五十多的老头子做填房,是我的丈夫、是我的丈夫用了他全部家当将我从我的原生家庭里救出来,
那是第一个爱我的人,我以为我终于能得到幸福了,但是上天总是不眷顾我的,我跟相公成亲八年都没有孩子,终于、终于我去年怀孕了,大夫说是一个女胎……”
说道孩子时,林翠芝已经泣不成声了,痛苦得甚至不能呼吸,她悲痛得浑身颤抖,“我发誓,我一定要有个女儿,
我要给她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爱,我会成为一个好母亲,不会让她经历我之前经历的,我的丈夫更是一个温柔敦厚的人,
他是个好丈夫,也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可是、可是……”
说道后面,林翠芝已经说不下去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悲伤得几乎窒息,失去力气,到最后,甚至连凤秦怡的脖子都掐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地。
回忆是一个残酷又美好的东西,好的
回忆能让人撑过一切的苦难,可若是悲伤的回忆,即便已经过去好久,一旦回想起来,也还是一样能让人痛得撕心裂肺。
林翠芝艰难地锤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能说的出话:“你的女儿是命,我的就不是了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