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现在的主子是阮拓宇?”姜晚倾凝目看着他,眸色阴沉如水,就像是凝望人的深渊。
她该活泼的时候活泼,可一旦冷漠下来,却死寂得如同一汪死水。
虽然脸都被烧黑了,但庄毅此时的眼却红的不像样,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令他痛彻心扉的事。
“王妃,你一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是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卑微如同草芥的人命多贱。”
庄毅说,他很虚弱,“你尝试过用性命去取悦贵族吗?从狗嘴里抢饭吃是什么滋味……这些你都没有经历过吧。我的那段日子,就跟在阿鼻地狱没有区别,是……是殿下带我逃离了地狱。”
他眼睛有液体留下来,“因为殿下,我才能真正明白做人是什么感觉,所以我为殿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姜晚倾微微皱眉,眸色仍旧是冷的,也明白了庄毅想表达什么,但她却无法理解。
庄毅受恩逝去的太子殿下,之后便是以命效忠,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远赴他乡,花费前半生去寻找太子的孩子、也就是盛准的行踪。
为了盛准能回到南燕能顺利
继承皇位,他帮她偷渡,也帮了阮拓宇毁了仅剩的芳粟花。
因为他觉得,只要姜晚倾离开了南燕,盛准也会跟着离开。
姜晚倾并不否定庄毅对盛准的猜测,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盛准原本对于这片土地没有半分感情,因为南燕这些年不断进犯寅朝,他甚至是厌恶的,或者说,没有一个寅朝人会喜欢南燕这个混乱的国度。
“所以呢?”姜晚倾冷笑,“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同情你毁掉我解毒的希望,体谅你所做的一切吗?”
她笑容更大,“庄毅,我同情你,那谁来同情我?同情我的家人。”
庄毅咬了咬牙,知道她不会原谅自己,但只要能让盛准留在南燕,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没关系。
姜晚倾见他如此偏执己见的模样,忽然真是觉得悲哀。
盛准性子冲动,连当一个守城之将都是勉强,他怎么能当一国之君,而且皇帝自古多疑,即便南燕皇帝认定盛准是他的孙子,未来继承人,可他又一定会交出皇位吗?
盛准自小在寅朝长大,在他心里,寅朝才是能真正给他带来归属感
的国家。
盛准不一定能真正爱护这个国家,而对于没有任何情感结缔的孙子,南燕皇帝可能会试图培养,但终究都是不会信任的,说不定最后还会因为起疑觉得盛准是细作,有了杀心。
把盛准找回来就觉得他能继承已故太子的位置,成为皇位的继承者,那都只是庄毅一厢情愿的想法。
事已至此,姜晚倾的确是对庄毅起了杀心,可他不是她的人,论处置也轮不到她。
她倏地扬手,让百里把人拖出去,并不想再看到庄毅一眼。
百里心情复杂,这几日的相处他觉得庄毅还算是个男子汉,但毁灭芳粟花的这一行为,令他失望至极。
他上前架起庄毅把他带出去,但庄毅却忽然像是发了狂似的朝姜晚倾奔过去,很是激动。
要不是百里拦着,这会儿他早扑过去了。
姜晚倾皱眉,但没说话。
庄毅激动地大喊,无视身体的疼痛:“王妃、王妃属下求您这件事情一定不要告诉殿下,您就算是杀了属下、属下也没有任何怨言。”
他哭着喊着,卑微到极点。
姜晚倾没有说话,脸上的冷意也
仍旧没有半分动容。
庄毅还在那边喊着、被拖了出去,嘴里一直求着姜晚倾让她保密。
盛准也很在意她身上的毒素,若是被盛准知道,他一定大发雷霆,甚至可能就还会撂担子不担着这个雍王了。
庄毅很担心这个,可直到他被百里拖出去,姜晚倾都没有松口答应他。
“行了,你注意你喊的是什么。”百里把庄毅拖出门,警告他的措辞,“你现在已经废了,你也知道在这朝中有多少人对你家主子虎视眈眈,其中丞相一派的人首当其冲。”
皇室嫡亲未必对盛准真心,但以他们家王妃的这股势力一定会用尽全力保盛准平安。
庄毅顿住了声音,但还是试图恳求百里替他说好话:“百里,你跟我家殿下关系向来不错,你也希望他能够顺利继承南燕的王位吧,姜晚倾哪里你一定要帮着劝。”
同为主子的心腹手下,百里是可以理解庄毅的为主子赴汤蹈火、豁出性命的心情,但站的位置不同,受害的,可是他主子的夫人。
百里只是冷冷说:“你快点走吧,否则真把小姐激怒了,你性命就
很难保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应该清楚,你现在能留下这条性命,并不是因为你在阿姜小姐面前有多大脸面,是因为盛准。”
庄毅跪在百里面前仍旧不断哀求着他,但百里不为所动,冷漠的转身,可他却忽然瞧见在对面廊道离开的尹伊。
百里皱了皱眉,留了个心眼,进屋后就把这一切告诉了姜晚倾。
姜晚倾神色骤冷:“你是说尹伊听见了庄毅叫我王妃?”
“不确定。”百里说,“当时只是瞧见尹伊公主从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