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箜篌就被端了上来,很大的一把琴。
姜晚倾只一眼,就知道这琴极好,是用十分稀罕的无花木制作而成,比蒙雾送她的那一个还要好,简直是稀世珍宝。
就这么好的箜篌,她也只是在贺兰大师那里见到过,贺兰十分珍爱,平时都舍不得用。
姜晚倾这边欣赏着这架箜篌的完美,而尹鹤却以为她似乎害怕了,想要临阵脱逃,忙催促:“你还不快上前弹奏,难不成是怕了吗。”
姜晚倾起身,微微一笑,黑眸看着尹鹤:“怕了倒是没有,只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要是万一我……”
“怎么会有万一,姜晚姑娘聪慧过人,本公主甚至觉得这天地下没有比你更聪明机智的人了,如你这般的人,怎么会有意外。”
尹鹤笑得怪声怪气的,那眸光看着姜晚倾尽是挑衅。
这无疑是捧杀,避重就轻,反正姜晚倾弹得好那就弹得好了,若是弹不好,惩罚也是理所应当。
姜晚倾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但却也没深究下去。
她微微提了提藕臂上的羽衣,泰然自若,朝箜篌走去。
而这时,尹鹤又说:“方才尹伊公主跳的是春江花月夜,不如你也谈一首春江花月夜吧。”
这春江花月夜,不管是在舞蹈里还是在乐器里都是很难的曲子,在舞蹈上,要求柔软度跟四肢有力但形态却是轻盈
,要瘦但不能弱,而在琴弦一类的乐器上,不仅要求琴师基础扎实,而且也非常考验指法,尤其是中间那段中间音段很快速,一不小心就会弹错。
就算是尹伊这般从小习舞,要拿捏春江花月夜也是要费不少功夫,而现在学箜篌的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是放眼整个南燕,怕也是没几个人能完整地弹出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
完整弹奏都难,更别说弹得好。
这分明就似乎为难,在场的琴师听闻都面面相觑,心想这位姜晚小姐,算是摊上事儿了,在这么重要场合出错,那不就是自找麻烦吗。
姜晚倾嗤笑一声:“公主还真会选曲子。”
尹鹤自然是学过各类乐器的,因此对春江花月夜的这首曲子也是很了解,反正她是弹不出来。
尹鹤并不给姜晚倾反悔的时间,自顾自说:“你开始吧。”
姜晚倾轻哼,眸底的暗讽却是她所看不懂的。
她坐在箜篌前,下了会儿工夫调整坐姿。
一首曲子有半刻钟长,稍微不舒服都会影响到弹奏,这学过琴的人都知道。
尹鹤看她调整坐姿的模样就知道她真的学过琴,但那又如何,她就不相信姜晚倾能把完整地春江花月夜弹出来。
而在调整座位后,姜晚倾也并没有着急表现自我,而是简单地轻抚琴弦,小弹了一首曲。
尹鹤一听,还以为她想蒙混过
关,当下就要起身要揭穿姜晚倾是名不副实。
“你弹的是个什么东西,春江花月夜哪里是这样的,不会弹就直说,何必在这装模作样。”
说着,她不屑轻哼,嘲讽说,“而且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乡下来的,就算不会弹琴,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所以何必装模作样呢。”
姜晚倾微微挑眉,笑得一脸人畜无害:“这是练习曲,也是试音曲,公主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怎会连这么简单的初学曲都不知道。”
刚才还一脸洋洋得意奚落姜晚倾的尹鹤,瞬间一脸尴尬。
她就说这前奏怎么这么熟悉。
而此时,一宫殿的人都直勾勾的看着她。
姜晚倾笑,又弹几个音:“还真有几个音不对,但公主未免也太健忘了,所谓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来也不外乎是,当初学的东西,怕都还给师傅了吧!”
淡淡的声音,不带任何刻意的讥讽意思,温柔得如同一汪水,端庄又具有仪态,但里头的讽刺,却也一点都不比明刀明枪来得要好。
尹鹤当然听得出来,姜晚倾是在说她没脑子,可偏偏的,她却找不到一句话去回怼姜晚倾。
因为她的琴艺的确不好。
皇帝脸色阴沉,底斥了句:“快坐下,还嫌不够丢人吗。”
尹鹤吃了瘪,只能吞了这口怒气,心想:哼,姜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
能不能弹出这春江花月夜,若是弹不出……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姜晚倾熟练地调音。
箜篌的琴弦多,还是双管琴,调一次音都要半个时辰那么长时间,但是贺兰有教她如何快速辨别音色是否准确,方才的练习曲,是她专门弹来坑尹鹤罢了,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清她提议自己弹箜篌的真面目。
这下她的名声,想必就会从仪态万千的公主,变成善妒挑事的无赖。
不过姜晚倾也很庆幸自己警惕试了音色,否则音色不对,技艺再好也似乎白搭,弹出来的曲子也是不伦不类。
调好音后,她就开始了弹奏。
春江花月夜的这首曲子写的是江南的浪漫,乍那么一听,似乎写的是爱情,但其实这是一首具有思乡之情的曲子。
作者是江南人,为了理想抱负远离家乡,在外乡安定,思念家乡但又在外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