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倾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来自心灵的震撼仍旧无法释然。
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说不定也已经成了家,有妻子跟孩子,可如今却丧生在异国他乡,这辈子都不能回家。
红玉往后拉了拉她,似乎是怕这车上的血弄脏她昂贵的衣裙,可即便是红玉,在面对这场可笑残忍的杀戮时,心里也是不能接受的。
虐待俘虏、奴隶是很常见的,让他们当牛做狗做苦役也是司空见惯,可如现在这般,真的将人命当畜命,像这般把人当畜生斩杀的,不管是谁听了都觉得残忍。
姜晚倾深呼吸,倏地上前,脚步又快又重。
靶子场内,欢呼声一片,有主宰者的激动欢声笑语,也有奴隶恐惧的惨叫,而越是靠近,空气中的那股腥热味就更重,甚至比姜晚倾动手术时还要浓郁。
她过去时,崔玉黛正在瞄准弓箭,饶有兴趣地射杀眼前的奴隶。
那些奴隶一个个都带着手脚铐,跑不快,而且还有伤在身,他们像猪一般被围困在栅栏里,四处逃窜,害怕得尖叫。
可他们的尖叫并不能让手举弓箭的人同情,反而还会激起杀戮者更亢奋激动。
在栅栏里逃
窜的奴隶,忽然有个人被撞倒在地,而那个人,就是塔尔。
塔尔摔倒在地,害怕得尖叫,崔玉黛箭术不佳,这会儿瞧见了个不会跑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了,立即拉着弓箭对准塔尔,弓箭蓄意待发。
说时迟快,就在崔玉黛要发射弓箭时,一把短箭更快的朝她射来,只听见一道破风声,紧接着她手上的弓箭就被打落在地,手背甚至还被划破了一道,虽出血不多,但疼肯定是疼的。
旁边兴致勃勃的庆雪鸢跟崔拓宇笑声戛然而止,神色凝重的朝短箭的发射地看去,崔玉黛更是火冒三丈,大叫:“谁啊,谁这么大胆。”
姜晚倾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仍旧保持着射箭的动作,她眸光冷如剔骨,阴沉又狠绝,气势汹汹,勃然大怒。
崔玉黛原本还挺生气的,可但瞧见姜晚倾时,忽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她下意识望向庆雪鸢,两人的嘴角都不约而同的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崔玉黛低声道:“还真是不出所料,她居然真的为一个奴隶气冲冲地赶来,你看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就跟没见过奴隶似的,真是下贱呢。”
姜晚倾走上前,冷漠地瞥了眼他们三人,勾唇,一字一顿:
“杀人游戏好玩儿吗。”
“当然好玩儿,只是你不出现的话,那就更好玩了,你一来,我们就没了玩乐的兴致了。”崔玉黛一脸讥讽道。
庆雪鸢眸底掠过一抹玩味,没有说话。
姜晚倾秀眉高扬,忽然转身指了指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人,没听见崔大小姐说不想玩儿了吗。”
侍卫他们一愣,只是动了动,怯怯地看着崔玉黛几人。
崔拓宇哈哈大笑,摆弄着手上的弓箭道:“姜晚倾,你一向都这么好管闲事吗?”
“干你屁事儿,我跟你很熟吗。”姜晚倾笑靥如花,可声音却是气冲冲的。
崔拓宇拧眉,不忿她的不客气。
庆雪鸢这会儿倒是好声好气道:“行了晚倾,你要是加入我们跟我们一起玩儿还好说,你要是不玩儿就离开吧,何必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姜晚倾目光冰凉,直视她,质问道:“长公主,当初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怎么也跟某个深闺小姐那般愚昧,你经历过生死,就应该知道生命是十分珍贵的,你还知道自己曾经是个女将军吗。”
即便是凤南靖那身居高位,可多年以来,他就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之人,都说他冷血
无情,可在他手上,就没有过错杀,他们几个倒好,平时养尊处优,可心性却如此残忍。
庆雪鸢脸倏地一下就愣了:“我是长公主,你胆敢这样对我说话。”
崔玉黛嘲弄说:“长公主不知道,某人就是仗着背后有摄政王撑腰所以才这么目无尊卑,还真把自己当摄政王妃了。”
“对,我就是仗着凤南靖喜欢,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也仗着凤南靖的喜欢为所欲为试试。”姜晚倾忽而开口,声音铿锵,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讳跟胆怯,反而很有底气。
从前面对类似的鄙夷她都是无动于衷,只当玩笑话罢了,而这次,她却嚣张地承认了。
原一脸嘲弄的崔玉黛这会儿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说不出话,一旁的庆雪鸢跟崔拓宇神色也不怎好,也是真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了,还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骄傲极了。
姜晚倾颔首,眉宇肆意,不带一丝避讳,她微微勾唇,冷漠而嚣张,就如同烈火一般,气势如虹,明媚热烈。
这本就是如此,既然他们说她靠男人,那她就是靠男人了怎么了,有本事,他们也靠一个试试。
凤南靖肯让她靠,也是她的能力。
暗处,从姜晚倾离开狄渊营帐
就一直在暗处看着的某个男人薄唇一扬,那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他回头瞥了眼身旁的百里:“去拟张圣旨,两刻钟后去宣读。”
他虽没有明确地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