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尉婪现在的心情比之前看见袁斯待在楚鸢身边的时候还要复杂。
他不想把楚鸢让出去,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是真的想嫁给但丁吗?”
察觉到了楚鸢的沉默,尉婪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如果……如果楚鸢真的跟但丁发生了什么的话,他一定会疯掉的!
“我喜欢你也没什么好下场,你说嫁给皇子,会不会稍微好点啊?”
黑暗中,楚鸢轻声呢喃。
而这寥寥数字,竟比利刃还要锋利。
尉婪按着楚鸢的手一抖。
“你什么意思……”
尉婪想要去开灯,可是他怕了,怕开灯遇上的是楚鸢毫无感情的双眼。
那他要如何和她对视。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吧。”
楚鸢深呼吸一口气,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我以前很喜欢你的,尉婪。”
没有人可以这样直面自己走投无路的爱慕。
此话一出,尉婪的心脏就好像再也绷不住了似的,狂跳下他已然全身都跟着发抖,“你嘴里的喜欢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是吧?”楚鸢笑了,“就凭你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要了我,我都没有报复你和痛恨你,足以说明,我真贱,贱到家了。”
哪有人可以这样鲜血淋漓剖开自己的?
楚鸢,你是在抽自己的筋吗?
你是在诛我的心啊!
尉婪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似的,“你用好感这两个字来道德绑架我?”
楚鸢浑身冰凉,想不到尉婪会把她视作如此不堪的人,“我说了,那些都是过去了。”
尉婪吻她,她再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反抗和挣扎,就好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不再鲜活了。
喘息间,尉婪的眼里好像烧了一团火,“过去?不,你是我的,我没有让出去过,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四个字击碎了楚鸢最后的防御。
过去季遇臣纠缠上门的时候,尉婪便像是靠山站在楚鸢背后,他什么话都不用说,光是慵懒抬着眼皮就足以让季遇臣相形见绌。
她想哭又哭不出来,竟然是笑出声来了,女人伸手无力地遮住自己的脸。
凭什么呢,尉婪,凭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强大如神明却又偏偏要拉她一起下地狱。
凭什么你这歹毒的心肠将我骗穿,偏爱,独宠,都是利用和欺骗,我们之间有一种冰冷的默契,哪怕身体滚烫交融了那么多次,都始终没有变过的默契。
就是不要相爱。
接下来是一场尖锐的摩擦,两个人都铆足了劲企图要让对方认输。
尉婪偶尔也会想,为什么会有女人跟他棋逢对手得如此恰如其分。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楚鸢,没有人可以碰你。”尉婪仿佛宣誓主权似的,掐着楚鸢的腰,他声音冰冷,隐隐透着一股子杀意。
“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
“你以为我是你的物件吗!我是活生生的人!”
“两年前的命是我给你的!”
“所以呢?这就是你不肯放我走的理由吗?你想对付景雍,我替你对付了便是,我们之间交易不该是早就结束了吗!”
“结束?什么时候结束的?你攀上但丁就可以结束吗!你对他有感情吗!这玩意儿能说有就有吗!”
“没感情为什么不能培养?”
“那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可以说没就没的吗!”
“那你倒是爱我啊!”
双方控诉到了最后,是楚鸢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你爱我啊!尉婪!”
心脏好像骤停了一下。
在听见“爱”这个字的时候。
——不可能。
尉婪脑海里掠过的是这三个字。
就好像这个字是禁语,只要一出现,就会触及动荡到他最严密冷酷的防御机关。
“我对你姐姐的感觉就像是同类和欣赏。”
尉婪沉默许久,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爱一个人,也不想去爱一个人。所以当年对陆初云的好感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我认为她跟我很般配,因为她看起来也云淡风轻不在乎情爱。”
楚鸢呼吸一滞。
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人,对别人的好感,都要说成是对自己的让步。
“爱一个人是让步吗?”楚鸢不敢相信,“爱一个人是本能,不是让步,不是妥协!”
“我不需要这些。”
尉婪的眼神茫然了半秒,就好像在这短短一瞬里,他终于裸露了片刻真心。
“我爱不了你,楚鸢,我永远都最爱我自己。”
“可是你要求我只属于你。”
“你也别爱我,我们这样互相搭伙过日子不就平衡了吗?”这一刻,尉婪赤诚又贪婪地将自己的卑劣暴露无遗,“我现在觉得你跟我是最相配的人,不管是条件还是性格。你很有心计,你很强大。我特别欣赏自私自利又冷酷聪明的人,我们是一类人,楚鸢。只要你不爱我。跟我走,我能给你除了爱以外的一切。”
楚鸢真的觉得很可笑,她很想问问尉婪,你为何如此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