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幽抬步向他走去,云薄似是感知到她的存在,蓦然抬起头来。
顾怜幽也坐下了,而云薄的视线就跟着她的一举一动,下人端来茶盏,她轻轻用杯盖拂着茶沫:“今日怎么这么早?”
云薄没有说话,顾怜幽觉得奇怪,一抬起头就对上云薄灼灼的视线,眸色墨深,有更深的渴望和思念在涌动,但顾怜幽没多想,而且轻轻反问了一声:“嗯?”
云薄心中翻涌的思绪几乎要从胸口涌出:“我想早些来见你。”
本就应该早些,他太晚了,晚了整整二十七年。
幸好,在这里,怜幽是他的未婚妻。
这里的云薄,一定比他要更早知晓自己的心意,更珍惜她。
她应该会过得很开心罢。
顾怜幽垂眸淡淡一笑:“很少听你说这种话。”
他按捺不住悸动:“往后若是你想听,我日日都可以说给你听。”
她只是捧着茶盏轻笑,并不做声。
面容姣好如梦,墨发如瀑,碧清似雪,一如记忆之中的模样。
顾怜幽放下茶盏漫不经心道:“之前你送过来的嫁衣我看了,觉得其中一身牡丹花样的不错。”
云薄的身子下意识一僵:“一定要牡丹花样?”
顾怜幽觉得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而他眼里的渴望与着急之意,看得她更是云里雾里,她淡淡道:“那一身绣得最好,苏绣精细,颜色和花样子也好。”
云薄缓缓收回握紧的手,重新掩在袖下:“若是你喜欢苏绣,我觉得鸳鸯花样也很好,若是你喜欢,我即刻让绣娘赶工。”
顾怜幽面色微凝,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浅浅应了一声:“如果你不喜欢牡丹花样的话,我觉得万云宝相也不错,不如选万云宝相。”
云薄温柔地看着她:“好。”
只是他的手却在袖下握紧。
牡丹花样,是她上辈子穿着去嫁给昼玉的嫁衣。
他去挽留她,却没有留住,这辈子他不想再留不住她。
云薄温声道:“我听闻你每日去卿云书院授课,今日也去吗?”
顾怜幽语气平淡:“是,监察御史大人今日也要督案,想必不能久留。”
听着顾怜幽那么说,云薄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里的怜幽,似乎并不是上赶着要嫁给他的,甚至有些淡漠疏离。
性情没有差别,可是对他的态度却有。
顾怜幽起身道:“一起出去吧,同在城北,想必你我顺路。”
云薄心中的疑虑微微打消,他的声音轻柔:“好。”
上了马车,顾怜幽拿着书在翻看,瞧着她的侧脸,云薄的心无来由的一暖。
她如今就在这里。
今日云薄看见她之后,才真正安下心来。
顾怜幽翻着书缓缓开口:“我如今,可能有一件事要托你办。“
云薄连忙道:“无论何事,我一定尽力为你去做。”
顾怜幽徐徐合上书,抬眸看他:“我想请你,尽力查一个案子,还案主清白。”
云薄不解,竭力思索此时发生了什么,却苦思冥想而不得:“你指的是…”
顾怜幽语气淡淡:“监察御史大人随我去一趟卿云书院便知。”
云薄看着她清丽姝艳的面庞,果断应道:“好。”
顾怜幽素手撩起车窗帘子,外面人流如织,和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庞,碎发轻摇,略过鼻梁与面颊:“云薄,你有大好的前程,可有些时候,选择比前程更重要,有些事情,一旦选了,就绝对没有回头的路。”
云薄渴慕地看着那张在梦中无数次缠绵悱恻的面庞:“若是没有回头的机会,你与前程,我一定选你。”
顾怜幽撩着窗帘的手微滞,似乎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放下帘子:“你只要想清楚,便好。”
这不像是云薄会给的回答。更像是昼玉的回答。
云薄少年壮志凌云,心怀天下,哪怕要和她一同云游天下几年,她是为了浪迹天涯,他却是为了将天下事尽揽怀中。
他有贤相,甚至是贤君之心。
绝不是会轻易就放弃前途的人,更不可能会这样轻浮将话说出口。
云薄素来说话只有三分,哪怕心中已经有八分,也绝不会全盘托出。
这样轻浮的话,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云薄会说的话。
不过,大抵是前世她也没与他成为过未婚夫妻,不知道他在情愫缠绵时会是什么样子。
马车到了卿云书院,她提起书箱,云薄主动替她接过来,顾怜幽也没有多说,云薄就跟着她入了卿云书院。
她一踏入六院,学子们立刻起立,虽然并不说话,却恭敬无比。
顾怜幽淡淡道:“坐下吧,今日,不说书学,我给诸位讲清流之道。”
众人落座,顾怜幽也坐了下来。
云薄站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