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玉见她冷了面色,也不逗她了,起身离开:“好好伺候顾小姐。”
宫人恭敬道:“是。”
昼玉故意只放了两三个嘴严的宫人进来,顾怜幽却独独叫住无言:“无言,你等等。”
无言止步留下:“顾小姐还有何事?”
顾怜幽认真道:“明日之后,可能要麻烦你多多担待了。”
无言以为顾怜幽是说她以后要久留在昼玉身边,便笑道:“只要您不嫌弃奴才愚笨便好,若有任何要求,您尽管吩咐。”
顾怜幽知他没听懂,也不多说了:“好了,你下去吧。”
无言躬身行礼:“唯。”
然而这一夜,宫里却寻那位白衣灵师跑得鞋底子冒火星了,各个附近宫殿都寻过了,一无所获。
最怕的就是这灵师是外男,若闯了内宫,冒犯各宫娘娘可怎么办?
然而天刚蒙蒙亮,灵师就已经坐在了风阁屏风前,第一个看见灵师的人惊骇过后,便是连忙跑出去通知宫内总管。
总管急着召人进了风阁,过来见白衣灵师坐在案前,风拂过锥帽白纱,却平静得像清风过流水涟漪,明明是动景,却像静止一般,让人大气不敢出。
但偏偏宫内总管不知道陛下如何以为这位灵师,只能小心道:“敢问灵师昨夜去了何处?”
白衣灵师不动,语气低哑遥远:“瑶台之上,虚无之中,往后夜色过浓时不必寻我,夜间邪气入体,有损灵台,吾不留长夜之中。”
总管心中只想是装神弄鬼,可昨夜寻遍,确实寻不到灵师踪迹,不知是藏在了何处。
总管有心提点道:“陛下已前往上林苑赴宴试,回来时,想必要见灵师,还请灵师暂时留在风阁,不宜过多走动,违背圣令。”
白衣灵师也只是淡淡道:“陛下此去枉然,宴会无与宴者,如何举宴同庆?还请告知陛下,上林苑阴气甚重,尽早还宫。”
总管虽然心中不信,却不动声色,一派恭敬道:“奴才定然尽早上报陛下,灵师请在风阁等候,稍安勿躁。”
白衣灵师不作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任由微风轻拂过白纱,涌起白色波浪。
总管退下,思来想去,还是遣人去上林苑报了。
此刻上林苑中,离开宴还有两刻,上林苑里却是来往人稀。
左不过十几个学子罢了。
上一次宴试,这个时候该是几乎全都到场,来往如织。
学子们有机会亲眼面见圣上,根本不敢怠慢,提前一两个时辰来的都在多数。
但此刻人少,宫人们也不敢上告文帝,只能等。
文帝扶着额在假寐,昨夜召官员连夜处理素云行宫事宜,修书西晁,已令他头疼欲裂,本就有气血干枯之症,到此刻有些喘不上气来,不假寐片刻只恐无法应付考校学子。
内侍得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却不敢打扰文帝假寐。
到了开宴的时间,内侍才小心翼翼叫醒文帝:“陛下,宾客在座,您该去受学子们朝拜了。”
文帝睁开混浊的眼,声音燥枯生硬如一把枯柴:扶朕起来。”
内侍连忙躬身去扶。
文帝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清楚起来,他随口问道:“学子们都到了,可有未赴宴之人?”
内侍没有出去看,一直候在殿内,想来每次宴试,哪有人敢怠慢的:“陛下放心,举子自然是在外等候圣驾。”
内侍又不自觉想起宫里传来的消息:“但宫中传来消息…”
文帝直接道:“有话直说。”
内侍连忙道:“灵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说陛下此去枉然,宴会无与宴者,如何举宴同庆,还说上林苑阴气甚重,请陛下尽早还宫,但细细想来,陛下福泽深厚,天下归心,学子皆千里朝拜,此话也怕是有辱圣听了。”
文帝咳了两声,不在意道:“昨日此人危言耸听,学子不过一介白身,怎承朕怒,自然纷纷而来。”
内侍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
内侍扶着文帝走向举宴之处,还没进去就看见宫人跑得急切,行色匆匆,慌乱不已。
内侍想当然地安抚道:“陛下您看,来的学子们太多了,宫人们甚至手忙脚乱,看来那灵师所言为虚,奴才一定再为陛下寻真知之人。”
那夜如此神光飘渺,没想到也是假的。
真是可叹。
文帝本也没将那灵师的话放在心上:“回去之后,将那江湖术士下狱。”
内侍冷汗一出,想起那灵师是自己找回来的,也不免有些战战兢兢,怕连累自己,刹那间甚至有希望灵师所言非虚的念头,但顷刻后却是应和道:“欺瞒天颜,此是自然。”
文帝冷扫内侍一眼,内侍也不敢多言。
过往宫人皆行礼跪拜,却都莫名给人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不少人面色发白,一头冷汗,抖如筛糠。
内侍心中正嘀咕着,却没想到,踏入殿中,竟是一派空空荡荡。
刹那间,他心跳骤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这…”
文帝的瞳孔放大,微黄的眼白上骤然出现血丝,目呲欲裂地看着眼前的大殿。
满地宫人慌乱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