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幽淡淡道:“云公子,坦诚说,我以前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但我也不愿意总是失望,总是被辜负,你生性冷漠,哪怕你今日对我说这样的话,他日也许我仍会成为故事里那个被辜负的姑娘,你我还是不要再有纠葛的好。”
云薄上辈子到她死的时候都未曾娶妻,可见本来就不是会投身儿女情长之中的人,自然凉薄冷漠。
她没必要因为他一时热忱便一头扎进去。
云薄却质问道:“你怎知日后我便如故事中人一般辜负你?”
“我没有机会赌。”顾怜幽面色平静,语气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在云薄心上,“我是女子,世间规矩压下来,我躲闪不及,只有一次机会,赌输了便没有再来的机会。”
云薄心猛地一沉。
他从未站在她的角度想过这一点。
顾怜幽平静道:“云公子,我真心对待过你,但你既不对我动心,又对我的真心弃如敝屣,我也不是铁打的人,能一直被你伤害而毫无怨言,要我来便来,要我走便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捻起一朵盆中落花,日尽花那样鲜红明艳,落在她细长白皙的指尖,绝美而凄凉,只是她的语气却淡然:“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君入金盆,我自为尘,此生此世不求君怜我,曾经那些事情,也只当一笔勾销,往后不会再提。”
顾怜幽抬眸看向云薄,美眸中却只有一派平静,毫无波澜:“云公子,桥归桥路归路便是你我的结果,我不再强求,你也不必再来羞辱。”
云薄面色一白,她的话如此决绝,可她却绝望到以为他如今求娶,依旧是为羞辱她之意。
到底是他曾经伤她太深,这般都让她以为是要羞辱她。
他要如何弥补,才能让她信?
顾怜幽转身欲行,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正好找了上来,见顾怜幽正在廊上,连忙提醒道:“顾二小姐,长公主仍在等您,说茶要凉了。”
顾怜幽点头:“烦请姑姑带我前去。”
侍女的眼神轻轻略过云薄,浅行了个礼,便引着顾怜幽离开,唯留云薄独自在原地看着顾怜幽走远,高大的背影在风中竟有无端的落寞孤寂。
明明曾经她那样热忱待他,如今她竟一点也不信他…
穿廊过亭,顾怜幽未入茶室便已听闻长公主笑声:“侧妃自然该选个活泼的,同你这老成的性子调和。”
顾怜幽眉头微皱,而绕过屏风,果然见昼玉与栖如长公主正含笑交谈。
昼玉少见的穿了一袭玄黑流云长袍,云靴玉带,储君气度矜贵万分,与他本就从容镇定,清贵风流的气度相和,墨色衣衫的隐曜沉稳倒应了那句神光玉沉。
虽然顾怜幽并不想见到他,面上却可以装得不动声色:“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长公主殿下。”
昼玉看见顾怜幽时眼神微变。
而茶室里的下人见到顾怜幽,不无惊讶,面面相觑,眼神中皆有惊艳。
顾二小姐,竟如此容色。
栖如此刻细看顾怜幽,也颇觉满意,面上含笑:“顾二小姐可会下棋?”
顾怜幽恭敬道:“棋艺薄劣,难登大雅之堂。”
“无妨。”栖如倚着椅背,看向下人,“将棋盘拿来。”
棋盘拿来了,顾怜幽本以为是栖如要与自己下棋,却没想到长公主却慢悠悠道:“顾二小姐可否与太子殿下手谈一局,让我坐山观虎斗。”
顾怜幽身子一僵,艰涩道:“那臣女便献丑了。”
昼玉坐在她对面,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却各有心绪,周围人见到的便是一向引人仰慕的太子殿下侧脸如玉,衣绣幽兰,银丝穿锦似寒辉相荡,神采英拔。
对面的顾怜幽明明眉眼浓艳缱绻,与出尘淡泊二字毫无干系,却与昼玉两个人说不出的相配,自成一幅画卷,旁人都及不上二人半分光彩,丝毫融不进去。
两个人表面平静,实际棋盘上已是一片杀局,昼玉上辈子素来纵她,开始时便也想让她,而顾怜幽和昼玉下了半辈子棋,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棋路?所以一开始顾怜幽便抓紧机会步步紧逼,逼得昼玉连失数子,无路可退。
让栖如都颇为意外,毕竟太子棋艺过人,连她家的丞相大人也下不过太子,没想到顾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竟能杀得太子连连后退。
但刚刚那个引顾怜幽的侍女与栖如轻声耳语几句,声音落入了昼玉耳中。
太尉云公子与顾小姐在湖廊上说了许久的话,走的时候云公子还恋恋不舍地看着顾小姐,若非有人前去,恐怕二人还要相处好一阵子。
听见侍女的话,昼玉心中压抑。
她果然心系云薄。
昼玉落棋,却忽然狠厉了许多,像是狠下心来开始反攻,顾怜幽猝不及防,一盘棋被二人下得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连栖如都注意到二人就像是掐架似的狠狠咬死对方不撒口。
顾家姑娘便罢,她不了解,或许这姑娘本来就是这样性情。
可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气度宽和温柔,下不过就下不过吧,怎么也和女子一般计较?
不一般,果真关系不一般,看来太子那夜舍命救这姑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