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评一个“最不受艺伎欢迎的客人”的名单,那么萨摩人绝对位列前茅。
在京都人的眼中,开发程度极高的关东地区都是蛮荒烟瘴之地,那么地处九州岛边陲的萨摩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洪荒古界”!
眼高于顶的京都人,自然不会对生长在“洪荒古界”的萨摩人,抱有多么正面的看法。
尽管“地域黑”是一种不值得提倡、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但事实上,作为古早版本的“大数据”,某些地域黑确实是颇有几分道理。
比如江户人喜欢浮夸和奢靡、京都人喜欢阴阳怪气、大坂人热情得没有边界感……这些说法虽太过绝对,可并非完全的胡掰乱造。
谈起萨摩人,世人最先联想到的词汇,肯定是“粗鲁”、“野蛮”、“不知礼数”。
有一说一,萨摩人的性子确实是粗蛮得令人生厌……
一来是很爱喝酒。
二来是动作很粗鲁,喜欢对别人动手动脚。
三来是嗓门很大,一开腔就仿佛恨不得让周围十条街的人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就好比说今夜——在宴席刚开始时,这伙萨摩人还算讲规矩。
可随着酒酣耳热,他们逐渐显露出本性。
性骚扰者有之。
强行劝酒者有之。
发酒疯者亦有之。
整座厅室变得混乱、嘈杂起来。
到处都是酒瓶互磕声、嬉笑声、大叫声、怒喝声……
如此场面,俨如群魔乱舞。
面对此景此况,那些年纪较轻、资历较浅的艺伎,纷纷面露胆怯、畏惧的神情。
但是,也并非现场的所有艺伎都被萨摩人的疯劲儿给吓到。
端坐在主座上的紫阳一脸镇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像紫阳这种级别的艺伎,早就是身经百战了。
她什么客人没接待过?
她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即使眼前的客人们是“类人群星闪耀”,也要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尽心尽力地侍奉对方——这就是艺伎的职业素养。
能够有幸获得紫阳的陪侍的人,自然是这伙萨摩人里最有身份、最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见坐在紫阳身旁的人,是一位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年轻武士。
他与他的那些已然得意忘形、轻飘飘的同伴们有着极明显的不同。
其身姿板板正正,神情肃穆,始终与其身旁的紫阳保持一定的距离,绝不做出非分之举。
他扬起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混乱光景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闹得太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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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侧过脑袋,朝不远处的伙伴说:
“快去通知一声西乡君,就说:速来,场面愈发混乱了。”
那人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不假思索地阁下手里的酒杯,三步并作两步地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其身影就从众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紫阳眨巴了几下美目,自其眸中迸出的好奇目光落向年轻武士。
“西乡君?你们认识西乡吉之助吗?”
年轻武士微微一笑:
“嗯,当然!我们可是西乡君的好战友啊。”
紫阳进一步地追问道:
“从你们的穿着、谈吐来看……你们应该是萨摩藩的高官吧?”
年轻人耸了耸肩,嘴角挂笑:
“高官……我们在藩内的官位,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吧。”
年轻人前脚刚说完,后脚便听见不远处的某人以戏谑的口吻说:
“小松大人,你也太过谦虚了,倘若连你都算是‘马马虎虎’的话,那我们这些小卒子又算是什么?”
此人的话音甫落,紫阳就立即惊讶地瞪大双眼:
“小松大人?难道说……您就是萨摩藩家老小松带刀?”
年轻武士苦笑一声。
在呷了一口酒水后,他轻轻颔首:
“嗯,是的,我正是萨摩藩的小松带刀!”
小松带刀——但凡是对当今的萨摩政局稍有了解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的名字。
小松氏是萨摩藩的名门望族,家格为“一所持”,即属于至少有五千石土地的大领主。
有此家格的家门在萨摩藩是会历代官居要职的。
在此等家世的加持下,小松带刀的人生堪称一路开挂。
文久元年(1861年),小松带刀因其才能被岛津久光提拔成为其侧近。
紧接着,他接下来的升职速度,都不能说是“火箭式提升”了,而是“闪现式提升!”
文久2年(18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