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石室内。身下的褥子并不很新,但倒也还算干净,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铁栅栏——这是一间囚室。
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里里外外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缠上了一种材质不明的绳索,双手和双脚间则以铁链拴住,限制了活动范围。张三摸上手腕上的绳索,发现此物似金非金,似石非石,她又用力拽了拽,却察觉此物的韧性和强度都比寻常绳索强上许多。
她尝试运转灵力,却惊骇地发现,体内的灵力已荡然无存,反复失败好几次之后,她试图催动妖气,然而妖气也已消失不见。她不甘心,又用力拉拽锁链,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连气力也倒退回了凡人那般弱小,而且双手双脚都似灌了铅似的,说不出的沉重。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她带着身受重伤的林秀秀跳海逃生,千渊却射出悬丝拉住林秀秀,将二人往岸边拖拽,林秀秀为了保护她,把什么东西系在了她身上,然后解开连接二人的绳索,被千渊拉走;自己则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油尽灯枯,沉入海底。
也就是说,自己本应死了才对,可看这囚室的模样,分明不是地府;自己也并不像失去意识前那样觉得下一刻便会死去,虽然这副身躯已变得如同凡人一般,但生机却源源不绝,并无异常。
张三确认了几件事:自己没有死;有人将她捞起;她被关了起来,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已不见。
想到此处,她忽然看向右手——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佩戴在右手食指上的七星戒,也已消失不见。
想起那天晚上千渊说过的话,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非自己已经落入了千渊之手?
她又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她虽然如今已恢复凡人之身,形成灵根后敏锐的直觉却并没有改变,无论是直觉还是对环境的观察,都告诉她这儿并不像是千渊口中的“群芳台”。
张三的心情此刻极为复杂,一方面,对于她来说,无论被谁关押起来都好过落入千渊手中,另一方面,她又想起了林秀秀——如果这儿不是千渊的地盘,那么她还有机会再次见到林秀秀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名身着鸦青色短袄的年轻女子来到囚室外,打开了门。张三连忙起身,连珠炮似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将我锁在这儿?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见到了林秀秀吗?她还好吗?我的东西被你们放在哪儿了?”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取出一个瓷瓶,道:“坐下吧,该换药了。”
“你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张三站着问道。
女子却不管张三的反应,只重复了句:“坐下。”
张三却无论如何也不依,只将刚才的那许多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大有“你不答,我便不坐”之势。
“好。”女子点了点头。
张三以为她终于肯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却听女子道:“你既不肯坐下,我便将药放在这儿,你已经醒了,就自己上药吧。”说罢,她将瓷瓶放在铺上,转身便走。
张三这下真有些着急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便欲拉住女子的胳膊不让她离开。谁知她的手刚触到女子的胳膊,女子一个闪身便躲了开来,张三再一伸手,女子迅疾无比地腾挪到右后方——这竟是个练家子。张三原本只学了一套入门的刀法,完全不会拳脚功夫,此时灵力已失,没有武器的她已同凡人无异,加上手脚被拴,完全不可能是女子的对手。
女子走后,张三颓然地坐在铺上。她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又用手挑了些,仔细观察其性状,发现此药与浮风星雨曾经向她描述过的凡人使用的金疮药极为相似。她犹豫了片刻,心想若是对方打算害自己,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对方完全没有必要在药中下毒,于是便卷起裤腿打算上药。看见伤口的一霎那,她惊讶得合不拢嘴——当初与护卫战斗时,腿上伤得不轻,一道伤口极长而另一道伤口极深,后来她又激战了数场,伤口反复裂开且不断失血,到最后几乎无法站起,按理说受了这么重的伤,双腿即使不废掉也至少需要很长时间伤口才能缓慢愈合,而且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可是她腿上的两道伤口,极长的那条有过半的长度已经愈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且没有愈合的那段已结痂,看上去像是只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一般,极深的伤口尚未痊愈,但也已结痂,且很明显变浅了不少,看上去远没有当初那么触目惊心,只如一道寻常伤口一般。她又检查了身上的无数小伤,发现几乎都已痊愈。
张三盯着手中的金疮药,先是感叹于此药之玄妙,随后又想,会不会是自己其实昏迷了很久,伤口便随着时间慢慢愈合了。
然而,她始终无法得到答案。她将头贴着栅栏,观察着囚室外边——这是一道昏暗的长廊,长廊两端都是一模一样的囚室,然而目力所及,其他囚室都是空着的。
偶尔有和给她送药的年轻女子同样打扮的看守举着火把从囚室门前经过,每当此时,张三便对着看守大喊,反反复复问她最初向年轻女子提过的问题,可看守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