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魅真君缩在挑尖梁后,捂着断腕,暗影笼罩着他,让他仿佛不存在一般,无法被浮风等三人发现。他的内心懊恼无比。
星雨撒出断魄散的那一瞬,他若不是执意要重伤浮风,原本应当可以躲过去。可他那时想着“两个金丹期的杂碎而已,能玩出什么名堂”,便不收手,只是大袖一挥,挡住了大部分迎面而来的粉末。然而一整瓶断魄散,仍是被他吸进去了不少。
敷在伤口处的霰冰止住了血流,也些微缓解了痛楚,但脑中奇痛无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了。
正如星雨真人猜的那样,哪怕对于元婴期的修士,断魄散的威力也不容小觑。若不是中了断魄散,反应变得迟滞,炽魅根本不会给浮风星雨祭出宝葫芦的时间,更不会连金丹期修士的一刀都躲不过去。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越来越弱,对面浮风的伤势却肉眼可见在恢复。于是他一面作出轻松无比的样子,试图击垮对面二人的心理防线,一面用上摄魂,打算在形式逆转前速战速决将二人抹除。
谁料半路杀出个扈飞。若是在平时,扈飞绝无可能近他身前半步,然而中毒后他灵力衰颓,竟对扈飞砍来的第一刀毫无防备。断腕后,他调起全部灵力,总算是在刀锋触到脖颈前的一刹那使用移宫换羽术,与召唤来的阴尸对调了位置,也得亏如此,他才没有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平日里,他控制百十只阴尸也不在话下,可如今,他每召唤一只阴尸,印堂间便如同被钝刀子凌迟一般,饶是他修为了得,仍是痛得嘴唇青紫,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好不容易用尸毒制住扈飞,本可趁热打铁一举让他毙命当场,可召出第四只阴尸时,炽魅已力不从心,甚至连控制阴尸偷袭都已无法做到。
“炽魅真君,夙霞山庄无意与你为敌,扈飞真人更与你无冤无仇。”星雨平和中正的声音在厅堂中央响起,“刚才我们出手还击,实属迫不得已,若是炽魅真君愿意停战,我们便立刻收手。”
炽魅冷笑道:“收手?你们与夷仙勾结,让那些没有灵根的蝼蚁也习得修仙之法,妄图祸乱修真界,居然还想善终?尔等罪大恶极之徒,若能被我炮制成阴尸,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浮风道:“炽魅真君,你明知我和星雨都是本分之人,绝无可能做出与夷仙勾结之事。至于研制‘筑灵丹’,将凡人引入仙途——”他的声音里已然带着几分怒意,“明明是为了光大修真界,竟也能被你说得如此不堪?你既然咬定我们有罪,我们不妨去斗木真尊那儿辩上一辩,看看真尊他……”
“斗木真尊?”炽魅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似的,阴笑着打断了浮风的辩解,“就凭你们几个金丹期的废物,也配劳烦真尊大人?你们要我带你们去见真尊大人,也不是不行——待我把你们统统炮制成阴尸,倒时候,真尊大人若是喜欢,别说让他见你们,把你们送给他都行。”
“炽魅狗贼!老子今天非亲手斩下你的狗头不可!”扈飞怒喝一声,单手举刀。若不是炽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辨不清方位,他恐怕早就出手了。
“炽魅真君,”三名金丹期修士中,只有星雨的声音仍保持镇定,“我们三人不愿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您是元婴期的前辈,我们自是要尊称您一声‘真君’。只是不知,我们三人若是全力出击,如今真君中了断魄散又断了手,还能捱得住几下。不知您的上丹田如今是何感觉?”
炽魅没再笑出声来,星雨提到“上丹田”三字的时候,他的印堂又如被扎了一刀似的。他本想继续佯作镇定,说:“你们试试便知。”可甫一开口,喉咙中发苦,连舌头也伸不利索了。他脑中又是一阵剧痛,这剧痛一次强过一次,且隐隐有向下蔓延之势。
星雨听他不作声,心中料定他上丹田已然受损,又道:“真君若是头疼得受不了,舌头说不成话,不开口也罢,却不知您如今胸痛受不受得住?”
听到“胸痛”二字,炽魅心下大骇。剧痛已自上而下袭来,他的膻中穴此时正如被大锤敲击一般,一下重似一下,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星雨见仍没有回应,又道:“看来断魄散之毒已沿鹊桥、重楼下行至中丹田,若是还不服下解药,待到真君脐下也开始疼,便没人救得了您了。”
炽魅此时毒性发作越来越猛烈,他的头痛到几乎无法清醒思考,五脏六腑也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再也顾不得此行的目的,只想立即拿到解药,他张开嘴,可嘴已麻木,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又听星雨说道:“真君此刻想必已无法发声。不过没关系,真君只要肯出来,我们先将半颗解药交出,待真君能开口说话,只需立下指心啮血之誓,不再与夙霞山庄为敌、亦不与扈飞及崇吾派众人为敌,我们便交出剩下的半颗解药。”
炽魅抬起右手,正待解除暗影术,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父莫要上了这群贼人的当,您若真出去了,他们会立刻对师父出杀招。”
炽魅闻言,转过身,见一方脸青年在自己身后,同自己一样,蛰伏在暗影中。方脸青年将一物递来,炽魅见之狂喜。
方脸青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