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乔在睡梦中,突然感觉身下开始有规律地摇曳,摇摇晃晃,耳边还有海浪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一片璀璨星空。
顾乔眨了眨眼,缓缓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叶扁舟之上,小舟随波逐流,正朝着某个方向前进,仿佛海水里有无数双手,在支撑着小舟往某个方向而去。
“救……我!救……命!”
一阵呼喊声打破了静谧的夜晚,顾乔循声望去,只看到一只手在水面上挥,是不是顶出一个黑黑的脑袋。
顾乔抿着双唇,静静地坐着。
幻境么,看戏就好。
不远处的海面突然翻起一条翡翠蓝的鱼尾,在月光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那呼救声越来越弱,渐渐的,手也沉了下去,吐了几个泡泡后,海面归于平静。
顾乔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叩击着船沿,数了三声后,一声破水声传来,水下冒出两个脑袋。
一个是俊美的黑发男子,长发披散,紧闭着双眼;另一个……顾乔不由地向前探了探,很眼熟,跟波摩长得很像,只不过比波摩更加秀美。她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的,美得如梦似幻。
她将俊美男子抱到礁石上,自己趴在礁石边上,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时不时好奇地去戳戳他的脸。
因为救得及时,那男子没怎么喝海水,没过一会,他就幽幽转醒了。
四目相对,那鲛人瑟缩了一下,躲进海水里。
月光下的鲛人,是海里最瑰丽的美景,资质绝色,人间难得。
那男子显然是被惊艳地失语了,愣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水,呛着声,“等等……”
回答他的只有波光粼粼的海面和一轮孤月。
他强撑着坐起身,行了一礼,对着平静的海面道:“小、小生秦子恒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鲛人其实没离开,就在礁石之下。
她听着书生结结巴巴的声音,内心痒痒的,向上游了游,能够看到俊美书生模糊的影子。
“救命之恩,无、无以为报,不知姑娘、姑娘、姑娘可否相告性命,小生好登门道、道谢!”
鲛人捂嘴笑了,这人,傻乎乎的。
她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碧玉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书生见状,愣了愣,半晌,痴痴问道:“姑娘,你……你是海中鲛人吗?”
鲛人靠近了些,露出整张脸,“我叫那雅。”
秦子恒认认真真拜了一礼,“那、那姑娘,多谢那姑娘救命之恩!”
那雅扑哧一笑,游得近了些,“你怎么傻傻呆呆的。”
秦子恒的脸唰得一红,“我、我……小生、小生……”
那雅半浮出水面,“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我没听清。”
鲛人为方便游水,水中穿的贴身简便,那雅只穿了一件抹胸样的衣服,惊得秦子恒根本不敢看他,他狼狈地挪开视线,舌头打结,“我、我、我、我、我叫秦子恒。”
那雅一字一句重复,“秦,子,恒。真好听。”
秦子恒的脸红得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冒着气,他浑身僵硬,不敢乱动,“小生今日唐突了姑娘,一定、一定会、会负责的!”
“唐突?负责?”那雅歪了歪脑袋,凑到秦子恒眼前,“我不明白。”
秦子恒简直要炸毛,赶紧闭上眼睛,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刚刚姑娘救人的时候,小生不、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身体,还有,现在,看、看、看了姑娘……”
那雅愣了愣,恍然大悟,“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以身相许吗?”
秦子恒的脸红得嘟嘟冒着蒸汽了,讷讷道:“只要姑娘愿意……”
那雅想了想,“现在还不行。”
秦子恒倏然睁眼,“为何?”
那雅拿鱼尾拍了拍海面,“因为,我还不是姑娘。”
秦子恒表情一僵,瞳孔放大,整个人都石化了。
“我们鲛人生下来之初是没有性别的,成年后才分男女。”那雅扑闪着浓密的睫毛,“我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
秦子恒完全呆住了,连非礼勿视都忘了,只是机械地重复,“哦,哦。”
那雅突然问道:“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子恒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张了半天嘴,“小、小、小生没有断袖之癖……”
那雅皱了皱鼻子,“所以,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嘛?”
秦子恒有些狼狈,垂下头,声如蚊呐,“女子……”
那雅抚掌,“那雅以后就当女子了!”
顾乔双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甚至手滑水面靠近些。
突然水面开始大幅度晃动起来,远远的传来一声声呼喊,似乎在呼喊什么人。
黑暗处,又一艘大船正往这个方向来。
那雅见状,要跳进海里,秦子恒情急之下忘了男女大防,亲不自禁抓住她的手,“那雅,我该去哪里寻你?”
那雅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掌,秦子恒像被火烫着一般,缩回手。
那雅笑了笑,伏在秦子恒耳边耳语一番,然后跳进海里,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