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只觉心跳陡快,不由抬手抚上胸口。
靳妃见状问道:“可是还觉得不舒服?快让人看看。”
此时恰好侍女也带了周医侍过来,上前对靳妃行了礼,便请卿尘坐了诊脉。那周医侍替卿尘细细把脉,取来纸笔开下药方,靳妃接了药方看过,柔声吩咐方才那个侍女:“翡儿,你遣人跟周医侍去配药,别马虎了。”
“是。”翡儿答应着带周医侍出去,方走几步,外面传来问安的声音,似是有人低声问了句什么,便听周医侍回道:“……那位姑娘心血气弱,亏损不足,近日怕是又受了些颠簸劳累,但调理几日便也无妨。”
一个温玉般的声音道:“知道了,你将药仔细配好,明日再来。”
随着说话脚步愈近,靳妃起身迎了过去:“殿下回来了。”
庭风温暖,带过廊前几朵花叶,夜天湛自越帘而入,唇边一抹淡淡微笑,倜傥风雅令人心旷神怡。许是阳光太耀眼,刺得卿尘微微侧首,避开他看来的目光。
“可觉得好些了?”夜天湛温和的声音叫她心中一滞,退了一步,低头施礼:“多谢殿下搭救之恩。”
夜天湛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何况‘天子脚下,皇城之中,有人目无王法,为非作歹’,我这‘上承天恩,下拥黎民’的皇子,怎也不能袖手旁观吧。”他语中略带笑谑,却并不叫人觉得局促,适然如话闲常。
卿尘不想他竟将自己在船上的话原本说来,只好道:“此事于殿下是举手之劳,于我们这些女子却是大恩,该谢还是要谢。”她抬头,却发现靳妃不知何时已带着侍女离开,屋中只剩了他们两人。
夜天湛道:“这案子我既管了,长门帮和天舞醉坊的人就一个也走不了,如今已大多羁押在狱,你若觉得精神好些,便带你去指认一下,届时也好为证。”
卿尘立刻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王府侍卫早已备好了马,骏马矫健,金辔玉鞍,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良驹。夜天湛考虑到卿尘,传来侍卫吩咐:“今日备车吧。”
卿尘道:“我可以骑马。”
夜天湛扭头微微一笑:“如此便换匹小巧些的马。”
卿尘上前抚摸马身,略一扬眸:“不必了。”此时此日,无亲无靠,总不会以后随处都有人特意为你换马备车,照顾周到,如果不能适应这现实,那么最终吃亏的总是自己。她打量那马匹,比她见过的马都要高大,但也并非不可一试,不想以前去跑马场中休闲娱乐此时竟还能派上些用场。她吐了口气,踩上脚蹬,手扶马身微微用力,侧身跨上马鞍。马因为她跃起时手上加大的力道不安地躁动了一步,她微一咬牙,借了腰上巧力稳稳翻上马背,手心已出了一层冷汗。
夜天湛一直在旁看着,这时才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拂衣上马:“走吧。”
卿尘轻带缰绳,夜天湛似乎为了迁就她,只是驭马缓行,因是便装出门,除了几名贴身侍卫之外,亦未带太多随从。出了湛王府,卿尘渐渐适应了马匹,不由在马背上环目打量伊歌城,但见宽近百步的街道两边尽是店铺商坊,行人往来商贾如云,店家叫卖迎客,熙熙攘攘中时见胡商胡女,服饰别致多姿,更在这繁华中增添热闹。
路过几间华丽的楼坊,她看到其中一家高挂着“天舞醉坊”的招牌,红墨描金,雕栏画栋,尚能见倚红偎翠、香车宝马的风流影子。但门前两道醒目的白色封条却将朱门无情封禁,门口亦有数名玄衣带甲的侍卫把守。
夜天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封了天舞醉坊还不到两天,不想连宰相卫宗平都欲过问,这底下牵扯起来倒有不少官司。”
卿尘心中轻叹,只差一步,她现在便是在此处了,无论如何她对夜天湛的援手终是存了感激,“是不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夜天湛微微笑道:“麻烦是有,但也未必尽然,凡事皆有利弊。”
正说话间,突然城门处一阵喧嚣。守门将士以长戈挡开行人,强行让出道路,便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带起一片烟尘飞扬。
马上几个年轻人策马扬鞭,锦衣玉袍,光鲜神气,所到之处惊得众人匆忙趋避,他们却丝毫不曾减速,瞬间呼啸而过。
卿尘不料他们便这样冲过去,来不及避开,身下马匹陡然受惊,嘶鸣一声便要立起。幸而夜天湛眼疾手快,一把替她压住马缰,那马打了几声响鼻,四蹄躁动,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卿尘蹙眉向前看去,那些人已奔出数步,其中一人猛提马缰回身立住:“七哥!”却是夜天漓。
他一停下,其他众人亦勒马回来,见了夜天湛都纷纷下马:“见过七殿下!”
夜天湛抬眼扫视,原来尽是些士族子弟,平日都嚣张惯了,难怪这么不知收敛。他眉梢不易察觉地一紧,却并未出言斥责,淡笑着说了句:“免了。”对夜天漓道:“又干什么去了?在城中横冲直撞也不怕惊着行人?”
夜天漓正打量卿尘,认出她后笑道:“原来是你,抱歉,方才一时跑得快了,惊吓了你的马。”再对夜天湛道:“刚从昆仑苑回来,大伙儿今天猎了只豹子,兴致正高,难免忘了这些。”他马上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