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钱老五,我既敢杀就自有和老大交代的法子,用不着你操这份闲心。”
卿尘目光明利直视她的眼睛:“同是女人,你为何要帮他们这样糟蹋我们?”
胡三娘扭身看她:“你这丫头倒有意思,改日若我心情不错调教一下,说不定将来便是天都的红牌姑娘。”
“呸!”卿尘暗啐。
胡三娘脸上笑意虽在,眼底却冷了下来:“落到我手里,你们就谁也别想逃,若有一个逃的,我便自剩下的里面杀十个,不信便试试看。”面若桃李,毒若蛇蝎,她说话时总是在笑,却每一句都如淬了毒的刀。
卿尘趁此空隙打量船舱外面,只见戒备森严,几乎毫无生机。心中闪过千般念头,硬将愤恨倔强压下,对胡三娘道:“你们既然是要卖,自然想得个好价钱,折磨我们没什么好处,再多死几个越发亏本。我们不逃,也不惹事,但你们需得提供足够的水和食物。”
胡三娘打量她:“想开了?竟还知道讨价还价,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和我们讲价钱?”
卿尘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卖人卖物,无非都是买卖。既已落在你们手里,最坏不过就是求死,到时候鱼死网破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
胡三娘许是懒得再磨蹭下去,便道:“你们不找麻烦,我们又怎会和银子过不去。老老实实,大家都好,我也不让你们受委屈。”
“好,一言为定。”卿尘道。
胡三娘眼波扫往冥魇,冥魇神情冷淡,仰头将药丸吞下。胡三娘娇笑一声,挥挥手,即刻进来两个大汉将死去的女子拖了出去,她扫了眼面色苍白的冥魇后,目光落在卿尘身上,“老实点儿。”说罢扭身出门。
舱门哐当合上,碧瑶她们惊惧的哭声传来,卿尘脱力一般靠上船舱,手中薄刀冰凉,眼前幽幽可见一摊液体的暗光,依稀还带着未尽的体温。
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日子一天天在水上漂过,舱中的女子不断减少,时而也会增添新的面孔,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冥魇服了胡三娘的药浑身无力,恹恹地靠在舱中。卿尘站着,透过那个狭小的窗口看着外面一方巴掌大的天空,偶尔能见飞鸟一闪而过,碧瑶搂着丹琼坐在她的身旁,丹琼年纪尚小,仰头问道:“姐姐,这里为什么这么黑,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碧瑶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卿尘回头在冥魇身旁坐下,“这样下去,根本没有逃出的机会。”
冥魇将那柄犀利的薄刀插上甲板,微一用力手便禁不住颤抖,她冷淡地道:“活下去,熬到天都便有办法。”
卿尘沉默下来。
船行顺水,一路南下。
偶尔那些人会轮流带她们到甲板上略微透气,每次可以出去三人,但冥魇除外。
自从那日后他们再没有见过胡三娘和钱老五,卿尘以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监视在身旁的大汉,根据冥魇的描述,此处或者已离天都不远了。
她攥紧手中一样东西,装作漫不经心走向船舷。
“站住。”监视的人低声喝道。
卿尘手已抚上船舷,她依言驻步不前,却回头对那人转出一笑,临水凌波,那笑如同轻烟淡雨般惑人,故意流露的妩媚让那人一愣。
“哦,抱歉。”卿尘依旧笑着,趁那人愣神的机会手在船舷旁悄无声息地松开,有什么东西落下去,立刻顺流漂走。
她施施然往回迈步,“此处风景不错。”
那人色迷迷的眼神来回扫在她身上。她微笑着自他身边走过,转头笑容落下,眼中掠过忍耐的憎恶。
回到船舱,卿尘长长舒了口气,对冥魇道:“好了,会有人来救吗?”
“会。”冥魇并未表现太多惊喜,她话总是不多,永远带着点儿冰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戒。
持续的安静中船再行了半日有余,舱门忽然被打开,随着一阵酥骨的微香,胡三娘带着两个人进来,将几套丝绢衣衫放在她们面前,道:“将衣服换了,一会儿有人来带你们出去,还是那句话,便是到了外面也别打逃的主意。”
冥魇冷冷看她,她笑道:“你也一样,不过我定把你送到天都最红的歌舞坊,保你满意。”
冥魇轻蔑地将目光移开,胡三娘也不在意,“动作快些。”说罢便带人离开。
舱中骤然重陷黑暗与死寂,那锦衣绣衫对于她们剩下的七个女子来说,无异于是某种不祥的前兆,越是华丽越是不堪。
无人动作,一直沉默的冥魇却突然睁开眼睛:“他们来了。”
卿尘问道:“谁?你的同伴?”
“不错。”冥魇撑起身子,“是我大哥。”
卿尘如她般侧耳倾听,隐约有水浪击船的声音,其中若隐若现夹杂着一阵悠扬的乐音,声音轻而远,听不出是什么乐器,隔着浩荡江面和厚重的船舱时断时续,几不可闻。
冥魇毫无表情的脸上带出丝一闪而过的笑,卿尘道:“我们换了衣服出去。”
冥魇亦点头:“出去再说。”
几人这才更换衣衫。卿尘抬手梳理长发,宽大的衣袖散开,沿臂滑下,小窗口洒进的阳光在她手腕处一晃,照上她的碧玺串珠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