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笑了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不过公叔祁毕竟可是曾经有资格与公孙长安争夺墨家巨子之位的人物,又岂能猜不出来墨家与公输家愿意将比试内容定为修复孟良丘机关城,只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老先生求知欲并不强,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使机关城恢复原貌上,至于陆沉究竟为何能请动墨家与公输家这对宿敌联袂而来,他懒得多问。
为了加快探索以及修复机关城的效率,在陆沉离开的这段时间,公叔祁带领天工局工匠率先修复好了升降机关,并将其启动,所以眼下众人已无须去走那陡峭凶险的盘山石阶,乘坐升降机关,便可径直而下。
很快便到了机关城最深处,众人走下升降机关,除却陆沉与公叔祁站在原地不动,其余三人皆不由自主的上前查看。
公输虬吹去覆盖在木箱上的灰尘,眼睛微微一眯,啧啧说道:“如此夺天地造化的山中之城,竟然被晋国所废弃,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公输仇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机关总阀之所在了,可惜不能随意启动,这机关城上下机关多半业已腐朽老坏,如若不先将总阀控制的机关修复好,而冒然扳动总阀,只怕机关城将彻底瘫痪。”
公孙长安颔首道:“公输兄顾虑的是,若想将这座机关城修复,委实是一件浩大工程,怪不得需要我等前来,仅凭几人之力,确实无法使机关城恢复原貌。”
公输仇看向公孙长安,说道:“既然对这机关城的情况已经大致有了数,你我两家便着手开始较量吧。”
他对打败墨家的执念颇深,一刻都不想耽误。
“公输兄忒也心急。”公孙长安苦笑。
公输仇不置可否,这次不与墨家分出胜负,他寝食难安。
两家之恩怨,不知还要延续到何时,公孙长安暗暗叹息,也不愿拖延,说道:“机关城只有一座,却是得商量出怎么个比法儿。”
公输虬说道:“老朽仔细观察过,这机关城共有七七四十九层,不算总阀所在的最底层,墨家与公输家各修二十四层,谁能在规定时限之内,将各层机关修复完好,或是改良愈发精妙,便算谁赢,如何?”
这个提议委实再公平不过,公孙长安点了点头,也不愿占墨家人多势众的便宜,说道:“就依公输老前辈的建议,这一局,算某在内,我墨家出十三人,便以三个月为期限。”
公孙长安之所以将墨家参与的人数定为十三人,是因为公输家目前在孟良丘的也就十三人而已。
这其中,还要算上那个娇蛮的公输婉儿。
公孙长安不愿占人数上的便宜,公输仇与公输虬又岂有不愿意的道理,当即点头同意。
公叔祁说道:“这机关城结构复杂,许多机关皆都环环相扣,为了方便两家公平比试,老夫将已探知到的机关城状况抄录成策,给与两家作为参考。”
听得这位曾经的老对手一口一个“两家”,对墨家竟是颇为生分,公输虬不由微微皱眉,心知公叔祁突然间销声匿迹,只怕是与墨家决裂之故!
当年公叔祁离开墨家,墨家秘而不宣,故而公输虬也不知公叔祁为何突然不知所踪之内情。
公孙长安也听出了公叔祁话里的生分,不由五味杂陈。
他对公叔祁是心怀愧疚的,当年他虽然惊才绝艳,可公叔祁在墨家的威望却是无人能及,只消流露出一丝想做巨子的念头,这巨子之位恐怕都轮不上他来坐。
而最后为何是他成为了墨家巨子,只因公叔祁主动放弃竞争,甚至怕会影响他的威望,能够让他更好的统御墨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他怎能不对公叔祁心怀愧疚。
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修书请公叔祁回归墨家,可都被公叔祁拒绝了。
他明白,公叔祁是因为不想破坏墨家的稳定,才不愿重回师门。
这使得他对公叔祁的愧疚更深。
而眼下,公叔祁言语间对墨家竟生分至此,公孙长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如果不是为了他这个晚辈,公叔祁断然不会离开墨家,墨家巨子,理应是这位师叔才对。
“师叔……”
他涩然说道。
公叔祁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伸手一拍他的肩,说道:“人呐,得往前看,不能总计较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长安,这么多年,你也该释怀了,墨家巨子,你实至名归,不要觉得是我这个做师叔的拱手相让,如若由我执掌墨家,恐怕不见得比你做得更好。”
时隔多年,终于听到这位师叔的推心置腹之言,公孙长安只觉打开心结,浑身一轻。
“师侄这次带来上百精英门人,即便这次比试在规定的时限内无法将这座机关城修复完好,师侄也会继续带领门人留在此地,直到将这座机关城修复原貌为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公叔祁点头。
探查过机关城的虚实,一行人旋即返回山顶。
经过一晚的休息,墨家与公输家便即展开较量。
望着机关城上下墨家与公输家忙碌的身影,陆沉心下一叹,归齐的时日只怕又要遥遥无期了,最起码也要等到墨家与公输家分出胜负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