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问道:“你就是乐平县军常守备统领梁英?”
那年轻人拱手道:“梁英参见陆侯爷!”
“坐吧。”陆沉又是上下打量梁英一番,说道:“梁统领辛苦了。”
梁英说道:“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陆沉问道:“梁统领不在本县御敌,怎会出现在此?”
梁英道:“卑职将叛军打退,想着将叛军全歼,于是一路追击,路过此地,听闻陆侯爷竟在此地,已将叛军二路先锋歼灭,于是特来拜见,意欲追随侯爷,扫清叛军,还武昌安宁。”
陆沉动容,又问:“你手下有多少兵马?”
梁英不卑不亢道:“卑职手下有兵、青年壮力三十二人。”
陆沉颔首道:“好,不过带着三十来号人,就敢撵着叛军穷追猛打,若武昌的将领,都如你一般,又何至于本侯亲率朝廷大军前来解围。”
梁英咬牙道:“不瞒侯爷,武昌之所以暴民作乱,难以收拾,全因总督大人李复用贪生怕死!在得到朱氏兄弟造反消息的第一时,都指挥使便命令各卫所、各地守备军,全力镇压叛军,可没过多久,李复用便下令都指挥使率军回防广阳府,各卫所兵力也都被安排守卫广阳府周边、以及几大粮仓要塞,以下州县守备军兵力薄弱,如何能抵挡得住如潮水般汹涌势众的暴民,若各地军队在第一时间合力镇压暴民,这场农民军造反叛乱,断不至于会演变成眼下这般。”
陆沉叹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他沉吟片刻,问道:“武昌的都指挥使,我记得叫做邓艾吧?”
梁英道:“是。”
陆沉皱眉道:“都指挥使,总领一省之军权,李复用让他率军回防广阳府,那是李复用贪生怕死,书生之见,邓艾身为军人,难道就不知道如此做的后果,势必会致使叛军坐大?”
梁英叹息道:“其实也能理解,李复用乃是武昌总督,邓指挥使也要受李复用的节制,若邓指挥使不听李复用的命令,那就是抗命不遵,邓指挥使剿灭叛军还好,若是不能,到时被李复用趁机诬告,邓指挥使丢官罢职是轻的,严重些只怕要人头落地。”
没想到梁英年纪轻轻,品级低微,竟是有如此见识,陆沉生出爱才之心,说道:“罢了,谁的责任,现在还不是讨论的时候,我定远军即将要去夺回被叛军攻占的青湖粮仓,你便跟着吧。”
梁英大喜道:“卑职多谢陆侯爷!”
……
翌日。
大军出发。
行至不过一昼夜,便到了青湖。
青湖之所以名为青湖,并非是此地有一条名为“青湖”的湖泊,而是因为此地盛产稻黍,一到夏天,满眼青色,如同湖泊,故而得名。
此地乃是武昌北部最大的粮仓,叛军据守于此,势必会吸引更多的穷苦百姓投靠,所以此地必须要第一时夺回来,以免叛军的势力越来越大。
望着远处高耸的粮仓,周围遍布着叛军把守,在一旁的开阔地带,密密麻麻的叛军正在操练,打眼一估摸,最起码也得有两三万人!
陆沉低头寻思片刻,随即将陈玄唤来。
“不知敌情,冒然攻打,乃兵家大忌,你带几个人,去摸一摸里面的底细。”
陆沉说道。
陈玄遵命而去。
将近一个时辰,陈玄回来复命,抓了一个叛军舌头。
这叛军是个精壮青年,显然从逆没多久,军装还没来得及发,穿着粗布麻衣,见陆沉骑在马上,威风凛凛,顿时骇然,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止不住地磕头道:“将军,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小人吧。”
陆沉道:“本侯问你,你若如实回答,就饶你一命,若敢诓骗本侯,一问三不知,便将你杀了祭旗!”
青年急忙点头,说道:“将军您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不敢诓骗。”
陆沉点头,说道:“好,本侯问你,这青湖粮仓之中,有多少叛军?”
青年道:“没细数,不过怎么也得有个三四万人。”
陆沉一震,继而问道:“可是叛军的全部主力?”
青年摇头道:“都是这几日投奔而来的,由平天大将军伍征南负责操练,大元军……叛军贼首朱三、朱四,已经带着大军继续向前了。”
诸将闻言,不由咋舌。
好家伙,叛军攻下青湖粮仓这才多久,便招募到如此多的兵力,武昌到底有多少吃不饱饭的穷苦百姓?
见陆沉沉默不已,那青年唯恐被陆沉一刀斩了,磕头哭求道:“将军,求您饶了小人吧,小人也是被逼的没有了活路,方才加入叛军,只为混一碗饭吃,若是能吃得饱饭,谁会干这等掉脑袋的行当啊。”
这话委实是天大的实话,如果能吃得饱饭,又有谁会闲着没事反抗朝廷呢?
陆沉无奈一叹,说道:“罢了,就饶你一命,你这就回家去吧,以后要安分守己,若是再与叛军为伍,断然不会再给你生路。”
加入叛军,反抗朝廷,这是何等大的罪责,没想到眼前这位将军竟然真的放过自己,青年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随即狂喜落泪,狠狠给陆沉磕头,大哭道:“将军,您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