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成道:“陆督使,您看这……”
陆沉将供词搁在桌子上,说道:“不必看了,全都拿了。”
谢道成苦笑道:“下官自然是想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都绳之以法的,可……堰都县衙人手不够,况且若是以县衙的名义去抓人,那些上官必定不会束手就擒。”
“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苏家三人的案子虽然说是你负责审讯惩办的,但牵扯进来的官员却是众多,你一县令,让你负责去抓捕那些涉案官员,却是难为你了。”陆沉随即站起身,说道:“走吧,随我去州府,到布政使司,这么大的案子,身为一洲布政使,又岂能不知情。”
谢道成忙是拱手道:“下官遵命。”
二人随即启程,过了一日,到州府布政使司。
幽州的布政使名为邓朝先,乃是内阁阁老颜秀的高徒,也是刚被提拔调任没多久,在幽州布政使的位置上不过才坐满一年。
陆沉到了堰都的消息,邓朝先方才获知,正想亲自去堰都一遭,为陆沉巡查盐税尽份微薄之力,没想到陆沉便找上门来了。
“陆督使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陆督使恕罪!”邓朝先笑着拱手,将陆沉迎进屋中。
待陆沉落座,邓朝先说道:“才知陆督使竟已到了堰都,下官本想着这就启程,去往堰都看看能不能为陆督使巡盐盐税略尽微薄之力,没想到陆督使您竟主动来了州府,下官未能提早获悉,布置迎接,失了礼数,陆督使可千万要多多包涵才是啊。”
陆沉摆手道:“无妨,本官此行而来,也是为了公事。”
邓朝先肃然道:“陆督使请讲。”
陆沉说道:“本官到了堰都,经过一番调查,发现盐商苏家的苏沐海、苏文定、苏松桥三人,不仅逃缴盐税,而且作恶多端,目前此三人已被逮捕,定斩首之刑。经三人供认,他们之所以能在幽州横行霸道,全因背后有幽州官员庇护,而经他们交代出来的幽州上下等一众官员,数量之多,委实触目惊心。”
“这案子县衙已然无法办下去,所以本官只能是来找邓大人帮忙,帮忙将那些与苏沐海、苏文定、苏松桥相勾结的官员全都缉拿归案,严惩不贷。”
陆沉缓缓道来。
邓朝先脸色则越听越是难看,听完沉吟道:“竟有此事……”
陆沉问道:“邓大人可是觉得不可思议?”
邓朝先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下官实感震惊。”
陆沉一摆手,说道:“这位就是堰都县令,苏沐海、苏文定、苏松桥三人的案子正是谢大人一手审实查办,可牵扯到幽州上下一众官员,其中更是不乏府台级的大官儿,谢大人只觉有些力不从心,故而来麻烦布政使您这位幽州第一父母官主持公道,邓大人,您不该不会拒绝吧?”
邓朝先忙道:“此乃下官本份,下官岂有拒绝的道理。”
陆沉笑道:“其实本不该劳烦邓大人,我督监院亦有抓捕审讯、甚至先斩后奏之权,可毕竟是幽州的官儿,动邓大人的手下,本官自忖怎么也得来知会邓大人一声,当然,若是邓大人能亲手清理门户,自是更好不过,若邓大人觉得为难,本官再命手下去拿人也不迟。”
邓朝先一凛,督监院插手进来,这事儿性质可就变了,说不准他这个布政使也得跟着倒霉,他急忙表态道:“陆督使放心,此事下官责无旁贷,不知与苏家相勾结的官员,都有哪些,下官立刻下令抓人!”
谢道成随即躬身将苏家哥仨的供词呈了上去。
邓朝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猛地起身,走到门口,大声道:“来人!”
有布政使司的官吏闻声而来,“大人。”
邓朝先道:“将这上面涉及到的所有人,全都抓捕归案,跑脱一人,本官拿你是问!”
那官吏一惊,忙道:“卑职遵命!”
陆沉自然懒得留在州府督促布政使司将那一干贪官污吏缉拿归案,幽州州府亦遍布督监院之耳目,他就算立时启程会往京都,也能对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了如指掌。
“清查麾下不法官吏的事,就全都有劳邓大人了,本官还得回堰都继续巡盐之事,就不久留了。”
陆沉随即起身,准备告辞。
这煞星来了就要走,邓朝先别提有多高兴了,可脸上却是表现得依依不舍,挽留道:“陆督使莅临州府,下官还未一尽地主之谊,怎的便着急要走。不如这样,今夜下官做东,怎的也得为陆督使接风洗尘,还请陆督使千万要给下官这个薄面。”
陆沉淡笑道:“算了,本官奉上谕下来巡盐,如今贪官恶商收拾了不少,但河东的巡盐之事却是给耽搁了,如果再不张罗银子送回到京都去,只怕陛下会不高兴啊。”
邓朝先肃然道:“公事为大,既是如此,那下官便不挽留了,陆督使若再有机会莅临幽州,切要通知下官,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
“一定。”陆沉说着,看了谢道成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回到邓朝先的身上,笑道:“幽州虽然有不少贪官污吏,不过能干的官员也是不少,就譬如谢大人,虽不过一方县令,但却秉持公正,不畏强权,坚守底线,这等好官,邓大人可得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