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谋划的大有道理,欲破东晋,当先除甘衡!
可这等暗害他人的买卖,陆沉实在是不想干,亏心事做多了,只怕生儿子没**。
“臣恐难胜任,而且新岁,院中事物驳杂,都得臣料理,实在是难以抽身啊。”
他委婉推辞。
奈何文帝似乎压根就没打算听取他的意愿,对这件事盖棺定论,“这件事非你莫属,别人难当重任。你智计百出,到了东晋,定能如鱼得水。况且你可能还不知,你在东晋可是大名鼎鼎,颇受追捧,有此一节,定能事半功倍,避免不少阻力。”
陆沉一楞,奇道:“臣在东晋大名鼎鼎?臣怎不知。”
文帝淡然笑道:“你诗词文章天下第一,冠绝天下才子,被誉为当世诗仙,而东晋文风盛行,几乎能与大齐相提并论。你在东晋,被那些文人士子吹捧的程度,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就连晋国皇室,都遣使携国书来齐,意欲请你赴晋与国内文坛深入交流。”
陆沉沉默了。
他身为督监院院长,列国皆有耳目,可以说天下无论哪里有一丝风吹草动,他必能第一时间知晓,又岂能不知自己在东晋正是炙手可热?
可他不能不装傻,出使东晋倒是没什么,正好可以游览一番异国风光,顺便找沈烨叙叙旧,但此行的任务可不是游山玩水、访兄寻友,而是去行离间之事,凶险莫测暂不说,无缘无故,即便是各为其主,陆沉也着实做不得这暗害他人之事。
无奈文帝似乎非让他去不可,他默然半晌,只能苦笑道:“真没想到,臣在东晋竟有这些许薄名,着实是受之有愧啊。”
文帝缓缓说道:“此行赴晋,过了滇国,便是苗疆之地,你可顺道去寻取解药,待治好身中之毒,再径直赴晋即可。”
陆沉又陷入短暂沉默。
文帝的态度坚决,再推辞恐忤逆圣意,将其触怒,这位陛下的心思深不见底,还是少惹为妙,眼下还是去取解药要紧,等到了东晋,再见机行事。
“谢陛下关怀,可陛下也说了,滇国已为纥奚氏谋朝篡位,那厮吃了熊心豹子胆,气焰嚣张,恐怕已不会再借道于我们,若是轻装简行,臣大可绕而行之,翻越那些崇山峻岭,折径去往东晋,可带着诺大使团……”
陆沉顾虑道。
文帝冷哼道:“赴晋唯有一条路线,那就是滇国的上阳郡,朕派支精兵护送于你,若那上阳郡首胆敢拦路,便一路打过去!”
陆沉躬身拱手道:“臣谢陛下!”
文帝道:“使团人员,需精挑细选,不能尽是歪瓜裂枣,堕了我齐的大国风范,朕会命内阁尽快拟出赴晋的使团名单,朕给你十日时间,将院内的事物料理好,待十日后,便率使团出发。”
“臣遵命!”
又接下一件差事,做了官后,仿佛总是有忙不完的差事,出了军机阁,陆沉无奈长叹。
新岁初始,督监院也将照常运转,陆沉出宫后,便乘轿回到院中,召集诸署署尊开会。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上,堂堂督监院院长,愣是整出一股子山大王的气势。
诸署尊分列下首左右,除却仇厉、顾岫泽相较随意,其余三位皆是正襟而坐,黄安更是手攥着笔,洗耳恭听,随时准备将陆沉的“教诲”记录纸上,也好平素反复观看。
陆沉手里把玩着那对圣人的贴身之物,两颗玉核桃旋转摩擦间“咯吱”作响,想到衡王被逮进镇抚司后,便生死不知,这场君臣争斗,该贬的贬,该升的升,唯独衡王直到现在还未听说如何处置,不过料想这位衡王殿下必定难逃一死,文帝对儒家网开一面,已然有些露怯,若是连“主谋”也饶过,可没人会说皇帝陛下宅心仁厚,只会认为文帝是做贼心虚!
要知道,如今朝野对于儒家造反一事私下里议论纷纷,根据陆沉所得到的消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蓄意的栽赃嫁祸,儒家是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若皇帝不杀作为“主谋”的衡王,岂能平息众议?
所以虽然暂时还不知衡王生死,但陆沉笃定,这位王爷哪怕此刻还活得好好的,早晚也会被当做替死鬼送上刑台,以平息朝野对这场谋逆案的议论。
说来衡王也是倒霉,本来不过是儒家与文帝之间的权利斗争,他非得上赶着来横插一杠,掺和也就罢了,本该秘密筹划,可他进京后非但没有谨小慎微,反而大张旗鼓,肆意结交朝臣,若是他洁身自好,或是小心谨慎,不授人以柄,就算文帝想要对他栽赃构陷,怕是也没那个机会,因为纵使是文帝,也不得不顾忌人言可畏。
唉,只能说是作茧自缚,站在越高的人,越看不清底下的风景,自以为能掌控万事万物,可人心叵测,阴谋诡计,一着不慎,便得跌落云端,摔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陆沉没来由的一叹,想着这位衡王殿下,也算是自己一手推下深渊,怎的也该知道他此时此刻,究竟是生是死,若是已死在镇抚司的大狱中,说不得也要带个酒壶,去其坟墓前祭奠一番,说声各为其主,实在抱歉。
“先前进宫,却是忘了问陛下对衡王如何处置,你们可有谁听到过此类风声?”
他询问众署尊。
顾岫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