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剌都能捡回条姓名,如今更敢随使团入军,但陆沉却丝毫不认为他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真正令陆沉觉得棘手的,是列于名单第一位的智者拔都。
虽然仅在荒原时与拔都打过一次交道,但见微知著,管中窥豹,能够看出,拔都无愧智者之名,其目光长远,城府深沉,无论智计如何,都理应谨慎对待。
陆沉说道:“名单上虽有四人,但依我看来,后三人都只不过是陪衬而已,真正不好对付的,正是名列第一位的拔都。”
陈衡听出点弦外之音,奇道:“陆大人莫非识得此人?”
陆沉点头道:“在荒原上打过一次交道,当时我等劫营成功,将突厥可汗图扎格抓走,巴屠牙率兵紧追,不顾屠扎格性命,也要将我等拿下,得亏这位智者急急赶来,否则我等怕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朱恪听迷糊了,诧异道:“请恕卑职没听明白,那拔都究竟有何非同凡响之处?”
陆沉道:“拔都赶到之后,制止巴屠牙对我等继续发难,恐怕不止是忠心使然,而是预料到倘若图扎格有何闪失,突厥必定大乱,而我等就算将图扎格带出荒原,也绝不会害其性命,因为杀了图扎格,对大齐没有丝毫益处。在当时那般紧张的情形下,此人还能保持清醒头脑,可见其智者之名,实不虚传。”
听陆沉仅是猜测,元章拧眉道:“陆大人会不会是多虑了,兴许那拔都只是忠心护主呢?”
陆沉摇头道:“此人不像是愚忠之人,刺探突厥王庭时,我曾听他与可汗图扎格的谈话,他早就看出突厥人此次进攻大齐,从一开始就败局已定,恳求图扎格将东境的突厥兵撤回荒原,给突厥保留一丝火种,奈何图扎格年老昏聩,根本听不得他这清醒之言。”
说着一顿,面露笑意道:“如果突厥可汗早听他这智囊的话,将突厥兵早早从东境撤回去,突厥未必会像现在这般伤了元气。”
众人面露恍然之色,陈衡沉吟道:“依陆大人所言,这拔都委实不可小觑。”
陆沉笑道:“任何一个对手都不能藐视,但也无须过于看重,毕竟战败的一方,可是他们。”
王玄安说道:“不错,这些突厥人千里迢迢来京和谈,目的无外乎是想要请求咱们大齐退兵,还有就是释放可汗图扎格,有求而来,就算那拔都城府再深,智计无双,怕也是很难有发挥的余地。”
陆沉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如果是正常商谈战后事宜,我大齐作为胜利一方,即便那拔都非同一般,但毕竟是代表战败的突厥而来,陆某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中,可现在不仅只是让突厥臣服纳贡赔偿战争损失的事,还需趁势推行同化策略,这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陈衡道:“同化策略,本官略有所闻,听说正是陆大人提出,原来朝廷命苦大人全权主理此次对突厥来和谈一事,竟是有此深意。”
陆沉叹道:“下官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能不能办好这差事,委实心中没底。”
陈衡说道:“陆大人放心,我等定全力配合。”
正说话间,有署差忽然进来。
陈衡问道:“何事?”
那署差拱手道:“秉寺卿,突厥使团,要求见官署高官。”
陈衡眉头一皱,问道:“可说是有何事?”
那署差摇头道:“没说,就是要见诸位大人,说是官阶越好越好,如果寺卿能亲自过去,更是再好不过。”
陈衡还没作何反应,朱恪已然拍案而起,怒道:“这些突厥蛮子,被我大齐打得丢盔弃甲,此番有求我大齐而来,竟还敢张口就让寺卿过去相见,委实狂妄!”
陆沉被吓了一跳,没曾想这朱恪看着肥头大耳,老实敦厚,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火气竟恁的大。
陈衡显然早就见怪不怪,脸色波澜不惊,说道:“这些蛮子确实狂妄,可若不见,着实有失我齐大国风范。”
陆沉闻言随即起身,拱手笑道:“既然此次对突厥来和谈一事由下官主理,就让下官先去会会那些蛮子吧。”
陈衡颔首,转而看向朱恪,说道:“就由你随陆大人同去吧。”
朱恪拱手道:“卑职遵命。”
出了社稷阁,在朱恪的引领下,陆沉先是到寝房穿上官服,取到印绶,然后便坐下身来,自顾斟茶。
朱恪见状一愣。
陆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将茶给朱恪也倒了一杯,笑道:“不着急,那些突厥蛮子,来到大齐的地界上,竟还敢如此猖狂,先晾他们几刻,然后再去灭他们的威风。”
朱恪恍然笑道:“陆大人英明。”
趁着这个功夫,陆沉特意向朱恪了解了一番鸿胪寺的官员、事物,朱恪也是擅谈,事无巨细,皆都知无不言,在说起诸官员时,甚至延伸到了家事上。
陆沉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被朱恪所说的官员家庭丑事逗得哈哈大笑,那边在使馆之中,突厥来使们却是坐立不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些可恶的齐人官员怎的还不来见我们!他们是在藐视我们!”
左王剌都踱来踱去,突然暴怒喊道。
拔都则坐在一旁,同暴躁的左王相比,这位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