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霸天直到人头落地,也没想明白,人心竟如此险恶。
如果能再给他一个从来的机会,他宁肯这些财宝全都放在这地窖中腐朽风化,也决计不会说出来,白白便宜陆沉。
他的脑袋被兵士干脆利落的一刀从脖子上砍了下来,直在地面滚出老远,停下后正好朝向尸身,瞪着虎目,满是愤怒以及不甘之意,到死也合不上眼。
作恶多端的大贼头终于得到了他该有的报应,可这十几大箱子的金银财宝,却是让陆沉犯了难。
这些都是不义之财,若是厚着脸皮收入囊中,他也不是不好意思,可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良心。
孙不三似乎看出了陆沉的顾虑,叹道:“这些东西,虽说都是成霸天抢来的,可若是上交给官府,说句心照不宣的话,多半会被层层侵吞,最终所剩无几的那一点,也会被充做公用,一丝一毫也落回不到百姓的手里。”
他说的是实话,大齐贪腐之风素来屡禁不止,文帝即位后也曾经过大刀阔斧的整饬,可最终依旧是徒劳无功,也就是衡王治下,杀的人头滚滚,方才取得些显著的效果,如若这些金银财宝上交到官府,绝对不会被那些官僚拿来还施于民,大概率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私吞掉。
陆沉沉吟许久,看向孙不三,迟疑道:“既是如此,不如就地分赃?”
孙不三忙道:“不敢,这些东西理应归陆参军您所有。”
陆沉摇头道:“怎能陆某一人独享,既是要分,就该公允,兄弟们全都有份。”
一听陆沉要将这十几大箱子的金银财宝分掉,众兵士皆是一震,不禁暗咽口水。
孙不三道:“卑职说理应归陆参军您一人所有,绝不是客套话,实在是只有您拿得起这些东西,我等没这个福分。”
陆沉诧异道:“此言何意?”
孙不三苦笑道:“大齐军制森严,对上面视而不见,但对我等这般底层兵士,却是苛刻的紧,我等常年身在军中,若突然多出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多半会隐瞒不住,即便是送往家中,但只要暴露,势必就是祸事!”
陆沉恍然大悟,当兵的大都是苦出身,乍然大富大贵,岂能不惹人怀疑?
孙不三接着道:“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地方,所藏财宝一旦流露出蛛丝马迹,定会被执法营或是官府询问来源,万一到时败露,有哪个兄弟扛不住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这四十来号兄弟,则全都将难以幸免,被下大狱都是轻的,只怕要人头落地!”
众兵士本来还眼巴巴的等着瓜分这些金银财宝呢,听孙不三一席话,顿时如梦方醒,赶忙收敛贪婪之念。
这些金银财宝固然喜人,可若是没命去花,又有何用?
陆沉闻言不由长长叹息一声,大齐的法度森严,可正如孙不三所说,都是给他这等底层兵士和贫民百姓制定的,这些金银财宝若是落到那些大人物们的手里,那些大人物们必然不会有半分顾虑的收入囊中,因为即使东窗事发,他们也未必会受到律法严惩。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不管是在盛世,还是乱世。
常言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孙不三显然没那个胆子去吞下如此财富,忍饥挨饿也是没法子。
而陆沉,孙不三早就已经听说了,镇国公的女婿,有镇国公那等岳丈扶持,本就前途无量,如今又立下赫赫战功,回到京都,怕是就得加官进爵,一飞冲天。
陆沉自然算是大人物,自然有本事吞下这些财宝,就算有朝一日败露,顶多也就是遭顿训斥而已,像他这等身份的人,除非受党争牵连等因素,否则孙不三还从未听说过有受律法惩处过的。
孙不三何尝不想拿点财宝?可他着实没那个胆子。
别看他是龙骧军的百户,走到哪里都有些面子,可归根结底,也是个小人物。
小人物就得谨小慎微,遵守规矩。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拿了,就是灭顶之灾!
见陆沉迟疑,孙不三道:“陆参军,您不必有顾虑,今日之事,卑职绝对守口如瓶,若是有嘴不严实的,胆敢将此事泄露出去,无须您亲自动手,卑职先要了他的脑袋!”
他是龙骧军百户,自己手底下的兄弟自然放心,这番话实际上都是说给郇城守备军兵士的。
那些郇城守备军的兄弟们岂能听不出来,闻言宛如受到莫大侮辱,可又不敢当面顶撞回去,只能对陆沉拍着胸脯保证道:“陆参军您放心,我等若是走漏半个字,便叫我等天打雷劈!”
陆沉不是不敢将这些箱子里的财宝据为己有,他就是那胆大的,只是觉得这种事理应见者有份,可兄弟们摆明了分文不取,这才有些为难。
思虑良久,他拍了拍那装满黄金的箱子,笑道:“要陆某一人独吞,委实不好意思,这样吧,孙大哥,将这箱子里的金子都给弟兄们分了,剩下的全部归我,如何?”
孙不三叹道:“卑职等不是不想拿,实在是不敢拿啊。”
陆沉道:“这好办,倘若谁被查了出来,就都说是陆某给的,即便查出这些东西都是赃物,你们只装不知情,就说是陆某感谢你们不辞辛苦护送我回京都给的酬劳,到时自让执法卫士抑或官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