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相越青云。
这还是苏辞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他四十来岁的年龄，不见半点老态。五官轮廓极深，隐约还能窥见几分年轻时的俊朗。
今日穿的是一身盔甲，缓步而来，气势逼人。
祁遇昭和宇飞都跟在越青云身后，毕竟是年轻人，面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定北军整齐划一，异口同声地朝墨允行礼。
墨允微微一笑：“众卿平身。”
“诸位都是大燕的好儿郎，铁骨铮铮的汉子！北疆一战大捷，理应该赏！”
墨允挥手，身边的内侍立刻捧着圣旨，走到定北军面前，开始宣唱封赏。
冗长而繁杂的过程，苏辞却听得认真。
她先听到了宇飞的名字，封了个最低级别的将军。
为宇飞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由期待着祁遇昭的封赏。
他那么厉害，那么拼命，应该也能如愿以偿吧？
正在这时，内侍尖细的嗓子喊出一个名字：“祁遇昭。”
“少年英才，勇气可嘉。赏黄金百两，珠玉十沓……封，校尉一职。”
苏辞清晰地看见，祁遇昭唇角的笑意一下子凝固，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来。
他身子僵硬地俯身谢主隆恩。
怎么会是校尉？
怎么只是校尉？
宫宴继续进行，觥筹交错，舞姬跳着热情洋溢的异域舞蹈。
祁遇昭似乎没什么心情欣赏，偏头听宇飞在说什么。
苏辞猜想他应该不是很高兴，打算等宫宴结束之后，找个机会安慰他几句。
结果一低头一抬头，对面位置上已是空空荡荡。
祁遇昭去哪儿了？
——
祁遇昭心思烦乱得很。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只落了个校尉的职位。
连宇飞都成了将军。
分明北疆一役，他几乎拼上了自己的命，杀敌无数！
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想不明白，索性放任自己不再去想。
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奈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耳尖地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高，但很熟悉。
祁遇昭顿了一瞬，选择悄然靠过去。
供人停留的小亭子里，有两人相对而坐
“阿梨，伯父想问问你，觉得昭儿怎么样啊？”竟是祁桓。
苏辞捧着茶杯，怔了一瞬，“挺好的。”
“你和昭儿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你给伯父一句准话，”祁桓斟酌着道，“愿不愿意入我祁家的门，陪伴昭儿一生一世？”
祁桓过于直接的话，让苏辞头脑有些发晕。
不远处的祁遇昭同样懵了懵，耳垂浮上不自然的红。
老头子在瞎说什么啊！
可他没出声。
长袖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他侧耳。尽管不愿承认，但他似乎，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想知道女孩子的回答。
四周很静，唯有树叶声飒飒。
衬得心跳声好像也清晰可闻。
苏辞垂眸没说话。
祁桓笑了笑：“是伯父唐突了，终身大事，是该好好思虑的。”
他叹气：“昭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浮躁，不好好打磨一下，容易吃亏。”
“古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此次我特意请旨压下了他的封赏。昭儿也不小了，我想着，或许成家之后他能成熟些。”
苏辞惊讶：“您的意思是说，阿昭本来不止是获封校尉？”
隐在黑暗中的少年，浑身血液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