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傅行北就后悔了。
该死!
他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些!
可出口的话就是不自觉地会过激。
他上前一步,刚想解释,就听时惟音道:“傅先生不懂了吧!经过这件事之后,方辰对我要多愧疚有多愧疚,每天早中晚都会跑到病房门口偷偷看我一阵子。”
他瞪住她,双拳揪紧。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偏偏长了一张嘴!
司简儿看向傅行北,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向来擅长伪装,不喜形于色,却总能轻易就被时惟音调动情绪。
司简儿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过他。
“傅先生带着司小姐这是来干什么的?”时惟音问,“如果是来探病,大可不必,我好得很!没如果是来兴师问罪,那就说吧!我伤了这位金光闪闪的司大小姐,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司简儿赶紧道:“惟音,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来跟你说声抱歉的!如果我每次出现都要被你敌视,那我们怎么成为好朋友呢?”
“好朋友?”时惟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司简儿,我跟你么?”
“阿北说,他已经跟你说过心脏移植的事情了。”司简儿坐到床沿边,握住时惟音的手,“我想多了解你、接触你,到时候,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也能替你完成。”
时惟音将手抽出来,看向傅行北。
所以,他现在已经急不可耐了?
竟然这么赤裸裸地就将这件事拿出来提了吗?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司简儿继续出声,“我心里其实有很多愧疚。但阿北说服了我。如果没有我们,你还在监狱里待着,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来遇见大家,更别提洗刷冤屈了!”
“呵!”时惟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讽刺。
心脏像是被一层薄薄地雾气包裹住,抓不住、赶不走,但却真实存在的膈应。
所以,傅行北为了消除司简儿心中的罪恶感,竟然是这么开解她的?
时惟音啊时惟音!
你之前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竟然还以为他对你……
时惟音摇了摇头,分明不是什么值得伤心或者愤怒的事情,但周遭的事物印在眼里,却越来越模糊了。
视线落在傅行北身上,她眼里闪出些细血丝,启唇:“傅先生对司大小姐还真是宠爱至极!您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很感激您能给我这次机会!谢谢!”
司简儿做出快要哭的样子,“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真笨!我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乱!我……”
“简儿!”傅行北握住她打脑袋的手腕,“不要迁怒自己!”
随即,上前一步,冷道:“时惟音,你是不是太狭隘了?我和简儿说的本就是事实,而且,我从未逼你选择这条路,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时惟音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司简儿,欲哭无泪。
“是!”时惟音深吸一口气,唇角始终向上高高扬起,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凉,“所以我不是在感谢傅先生吗?怎么?难道你连我一句谢谢都承不起吗?”
傅行北轻易就动怒了。
“你简直不识好歹!”说着,他出手就准备扼住时惟音的下巴。
触碰到伤口,他动作一顿,紧接着,一滴鲜血触目惊心顺着掌心落下。
“阿北!”司简儿喊出声,“你别动怒!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我们先走吧!等改日惟音身子好些了,气也消些了,我们再来。”
时惟音望向傅行北。
他的伤,是那天为了救她所致吗?
她听陈叔说了,他伤得很严重。
明明伤都还没好,却还是要带着司简儿到这儿来奚落她?
他竟然这么爱司简儿?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那天他那么奋力救下她,究竟全是为了司简儿,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为了她呢?
想到那个答案,她眼里唯有的一点儿亮光也熄灭了。
“我没事。”傅行北将拳头揪住,背在身后。
余光看向时惟音,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他好歹是为了帮她、救她才受伤!
可到现在为止,她就对他发了谢谢两个字!
黑眸微眯,他已经无数次见证过她有多忘恩负义,但好像每次都会忘记她究竟有多冷心冷情!
下次再帮她,他就是猪狗牛马羊的结合体!
“我们走吧。”傅行北的语气很不善,“简儿,你不需要对她这种人有任何愧疚!你要移植她的心脏,我还担心她那些浸入骨髓里的坏会玷污了你呢!”
看见时惟音脸色“唰”的一下变惨白,他眼里的不忍顷刻就被愤怒取代,迈开大步就走。
时惟音坐在病床上,耳边重复傅行北刚才的话,眼泪再也憋不住,猝不及防的落下一滴,紧接着,就盈满眼眶。
她赶紧将眼睛一擦,吸了吸鼻子,摸着肚子,小声道:“如果你们爹地还在世,是肯定舍不得我受这种欺负的!他那个人,肯定比傅行北靠谱多了!哪怕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我就这么受辱!”
想着,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