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子看向他们,道:“你们之中,可有哪个会弹琴的?”
四人闻言,皆愣在了原地,崔云灏与舒敏赫摇了摇头,转而瞥向曾敬贤,曾敬贤也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于是,他们纷纷将视线投落到蔡惊鸿的头上,蔡惊鸿拱了拱手,道:“师父,弟子略懂皮毛。”
宋夫子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和蔼的笑容,道:“甚好甚好。”
话落,在崔云灏他们身上扫视一圈,道:“难道就惊鸿一个人会,你们都不会么?”
崔云灏和舒敏赫、曾敬贤脸色讪讪,异口同声地道:“弟子愚昧。”
宋夫子倒没有生气,摆摆手道:“没事,只要抽空多连连便会了。”
四人听了这话,更加不明就里,舒敏赫一头雾水,再过些日子就要考试了,师父非但疏于教导四大弟子的学业,偏偏叫他们练习弹琴,师父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崔云灏晓得宋夫子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便点点头,道:“弟子遵命。”
曾敬贤与舒敏赫见状,忙不迭地称了声是,宋夫子很高兴地捋着胡须,接着便和他们一起讨论学业上的疑难不懂之处。
待夕阳西下,崔云灏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向师父挥手道别,临走前,宋夫子给他们都送了一具七弦琴,以及一本琴谱。
曾敬贤出来后,始终百思不得其解,道:“各位,你们说师父到底咋啦?为何一时兴起命我们好好学习弹琴,莫非已经病糊涂啦?”
舒敏赫尽管一样感到很疑惑,却仍替宋夫子帮腔道:“师父如此吩咐,绝对是为了我们好的,大师兄,你认为如何?”
蔡惊鸿闻言,轻捏着下巴,淡淡地道:“当然。反正这琴又比较容易弹,无所谓喽。”
曾敬贤赞同似的挑起了大拇指,舒敏赫跟着微微颔首,道:“说的没错,偶尔看书看得困乏,就弹弹琴放松放松心情,消遣消遣,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崔云灏向三位师哥告辞,径直来到济世堂,霍继业果然并未造访,楚滢滢刚忙完手里的活计,一抬头就看到崔云灏抱了一架七弦琴进来,顿时大吃一惊,道:“小耗子,你从哪儿弄来的琴啊?”
崔云灏扬起下巴,高兴地道:“我师父送给我的,叫我们练练弹琴。”
楚滢滢闻言,怔了一怔,道:“令师真是闲情逸致啊。”
眼瞅着没过多久便考试咯,他老人家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叫弟子们练习弹琴,到底是为了啥呢?
不过,毕竟师父下了命令,无论如何琴每天都得练习的,帮楚滢滢收拾完了碗筷,崔云灏就端了琴到自己房间,对着那本薄薄的琴谱,聚精会神地练习起来。
楚滢滢听到琴声,不禁在他门外驻足,静静倾听着。
她猛地想起来,前世,自己就特别特别爱弹琴,而且也是个中好手。
伴随着琴声入睡,到了凌晨时分,楚滢滢竟迷迷糊糊地梦见上辈子的零星记忆来。
梦中,楚滢滢回到两年前的潇湘馆,那是她头一回见过并真正触摸过七弦琴。
负责教她们学琴的是一位漂亮而严厉的中年妇人,名字唤作庞三姑。
庞三姑此人,楚滢滢记得非常清楚,即使她的相貌与身段皆是一流,但她不怎么会笑,整日板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若是一不小心弹错了,就会毫不留情地用粗粗的戒尺打她们手板,直打到红肿才作罢。
无论怎么样,漫长的噩梦总算从指缝间溜走,不必再回想起那些痛苦的经历。
翌日天刚蒙蒙亮,楚滢滢走出房间,就碰见崔云灏过来叫她去吃早膳。
楚滢滢洗漱完毕,来到厅堂,崔云灏一如往常般将蒸得白白胖胖的馒头放进她的碗里,另卧了两个茶叶蛋。
楚滢滢一手抓起馒头,一手将茶叶蛋敲破,刚尝了几口,崔云灏这时一边嚼着馒头一边道:“姐姐,昨儿个我碰到霍继业了。”
楚滢滢闻言,一口蛋黄险些呛在喉咙里,喝口水缓了一会儿,才问道:“啊?在什么地方碰到他的?”
崔云灏一五一十地道:“师父家的大门前。”
他咽了最后一小块馒头下肚,犹豫来一会儿,然后望向楚滢滢道:“姐姐,依我猜测,霍继业那天应该是专门求见师父的,他不可能知道我会去师父家才是。”
楚滢滢闻言怔了一怔,蹙了蹙眉,道:“你师父究竟姓甚名谁?”
崔云灏道:“师父他姓宋,名振英。”
“宋振英?”楚滢滢听了,感到十分耳熟,可偏偏记不得什么时候听过。
然而,楚滢滢认为自己应该对宋振英有所耳闻才对,依崔云灏之前提及的只言片语来揣测,宋振英应该并非去过潇湘馆,另一种可能,便十有八九是前世段赓向她提起过宋振英。
尽管寻思出好几种可能,可于楚滢滢而言,仅仅一眨眼就抛之脑后了,她捏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道:“霍继业看到你师父了吗?”
崔云灏道:“师父故意假称出门办事了不在家,把霍继业给随便打发走了。”
一想到霍继业或许真得并非针对崔云灏,楚滢滢便感到有些安心,思索片刻,又叮嘱崔云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