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沈江民正六神无主的踱着步。
陈如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来回乱窜,不免有些眼晕,“都已经晃了一上午了,就不能好好坐下一会吗?”
沈江民的眉峰拧成了一团,叹了口气,“我是在想凝儿的话,我一心忠诚于皇上,忠诚于朝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从昨日把女儿关起来后他就开始心神不宁。
生气归生气,但是女儿的话不得不让他沉思。
陈如月道:“华儿已经把事情都与我说了一遍,我倒是觉得凝儿的话有些道理,我们忠诚皇上是没有错的,但也得看那个皇上值不值得我们那样做,如果不值得…”
“一派胡言,我看你完全被凝儿带偏了,作为臣子,只要安守本分即可,什么值得不值得,再不值得他也是皇帝!”
“你…你可真是一个老顽固!”
陈如月有些无奈,自己的丈夫哪都好,就是太过固执,她也懒得再废话,想起女儿还被关着,她也不再理他,起身走了出去。
沈江民越想越不对,别的事情倒也算了,他最担心的是女儿会被卷进去,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了问题女儿的命便要丢下。
不行,他不能让女儿再掺和这件事。
他刚要吩咐,只见陈克走了进来,“将军,小承王求见。”
李珹澈为了说服他,前几日时常来找他,这次听说他过来找他,一颗心莫名突突直跳。
他强行缓和了一下不安的心,想着自己明日就要走了,那个人大概也说不出什么花来,这样想着,他示意陈克进把人请了进来。
少年迈着长步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身紫衣华服,紫色显贵,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撑得起来,而穿在他身上是那么的相得益彰,就仿佛本就是为他量身设计。
那张脸上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逼人的气势给人厚重的威压,就好像一个身居高处的上位者。
少年不过十八岁,就有如此的气质,真是令人唏嘘。
倒是让他想起少年攻打李璟轩时果断敏锐,雷厉风行的模样。
从前只觉得他被娇惯厉害,从小养成一副任性跋扈的性子,可这次亲眼所见他一举解决贼寇,便对他有了新的看法。
真是少年英才,要是他不是小承王,哪怕是一个没有名气的人,他也十分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他心中微微感叹,回过神,行礼道:“昨日多谢小承王带着凝儿回来,臣明日就要回京了,本还想着亲自去与您道别,没想到您先来了。”
李珹澈看着他,那人错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看来沈将军这是要打算回京了,你当真以为只要你回去沈家就能安然脱身吗?”
“臣劳苦功高,现在没有其他想法,等回京之后臣便主动卸甲归田,相信皇上一定会允准的。”
“卸甲归田?”李珹澈唇角勾起讽刺,“将军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皇上怎么会允许你这样一个神将卸甲归田?”
沈江民浑身一震,他惊异抬眸头。
说好听点是劳苦功高,说直接点就是功高震主,皇帝敏感多疑,宁可除掉也不会留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
一个臣子的功劳太大,注定是不能安身立命的。
他抬头直视少年,颤巍巍的说道:“皇上不容臣,那您就会容臣吗?”
沈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管是谁当皇帝都不会放过他,皇帝也许会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对他留点情面,可是新帝是绝对不会顾念半点情分。
李珹澈迎上他的目光,“本王会用时间证明,本王与他不一样。”
沈江民觉得这话甚是熟悉,仔细回想一下,二十多年前,皇帝也与他说过这样的话,皇帝对他保证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
可是结果呢,不过就是一句笑话,自古以来坐上龙椅的人,都是这样爱说大话。
“多谢您对老臣的厚爱,只是老臣年岁已高,经不起再三折腾,哪怕是勉强留在您身边,也会辜负您的希望。”
李珹澈也不急,他似笑非笑,“本王听说你为了顺利回京,不惜将自己的女儿关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铁了心了。”
“小承王要做什么那是小承王的事情,身为臣子,做出不义之事那是大逆不道,还请小承王别再老臣的身上费功夫了。”
李珹澈的面色沉了下去,“所以你为了自己的名声,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了吗?”
沈江民只要带兵回京,那必然是死路一条,他的家属也全部会被冠上罪臣家属之名。
不管是妻子还是女儿,都是会一起受牵扯。
“你不能保住那丫头,本王却能保得住。”
少年星眸微眯,眉目之间是皇家子弟浑然天成的自信与傲气。
他的语气掷地有声,里面带着一份特有的笃定,很难不让人信服,沈江民不由的抬起了头。
李珹澈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他正了正色,“沈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