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老蚁那昏暗无光的屋子,封念看到了一名女子坐着,拿着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长发。这还真的是长发,因为头发已经拖拽在了地上,远远看去,就像是黑色的瀑布。
原本封念以为,女子是对着镜子一类的东西在梳理头发,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她是对着一面发了霉的墙壁在梳理头发。
老蚁从没有让其他人见过他女儿这副模样,他原本以为封念会害怕,可没想到封念不禁没害怕,反而站在一旁观察他女儿的一举一动。也是,一个一上来就问他讨要紫楠木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既然她感兴趣,那就看吧,反正他女儿这样子,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解决。
封念发觉,女子将长长的头发梳理完毕之后,便拿起了桌上的眉笔,细细地描起眉来,说是桌子,其实就是一张桌上布满裂缝的桌子,可在女子眼中,这似乎是一张梳妆桌。
旁若无人地梳妆,画眉,这些举动,老蚁的女儿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停下来。
封念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示意老蚁到外头谈话。
打索街上僻静的很,根本就没有人经过,这使得封念大方地和老蚁在街上聊了起来。
“你女儿这样子持续多久了?”
老蚁叹了口气,“小冰从几个月前开始,就不对劲了。”
老蚁的女儿叫蚁小冰,今年二十八岁。原本在紫南镇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可自从时不时梳妆打扮后,便辞了工作,担心怕被人发现她的异常。
蚁小冰的状态,让封念想到了封恒欣跟他们所说的,当初她被困在封家祠堂偏殿内的情景,那个时候,封恒欣也是像蚁小冰这样,不停地梳妆。
“而且,小冰的头发——”老蚁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屋里头发出了尖叫声。他顾不上和封念多说,直接奔进了屋里头。
屋里头,只见蚁小冰捂着她的头发,大声嚎叫,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头发坠得她头皮发疼,看到老蚁,她哭喊着,“爸,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把头发都剪了。”每次她清醒过来后,看到的自己总是一个画好眉,梳好头的她,这根本就不是她,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从角落里拿了一把剃刀,她把剃刀往头发上重重一刮,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被蚁小冰剃掉的头发不停地在地上蠕动着,还如同活了一般站起身来;而其它仍留在脑袋上头发则紧紧勒住了蚁小冰的脖子,慢慢地把她整个人抬起来,再抬起来。
老蚁见状,大惊失色,立即捡起地上的剃刀,先是划破他自己的手掌,随即用沾着血的剃刀将勒住蚁小冰脖子的头发剃断了。
封念则挥出了一张火焰符,将地上的头发都烧掉了。
老蚁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跌落在地的蚁小冰扶了起来,轻声安慰一番后,让她回了楼上的房内休息。
直到安顿好了蚁小冰,老蚁这才又回到了楼下,对封念道,“抱歉。”他的双眼流露出了浓浓的疲惫感。
封念望了一眼老蚁被剃刀划破的手掌,“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吧。”
老蚁在手掌上撒上药粉,拿起纱布将伤口包裹住后,封念注意到了他的手掌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旧伤痕,看样子,老蚁是时常划破手掌,为了帮蚁小冰剃断头上的头发。
待老蚁包裹好伤口之后,封念这才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女儿恢复正常,你把紫楠木交给我。”
“好,只要你帮我女儿恢复正常,我就带你去拿紫楠木。”老蚁是个爽快人,他自己其实也想过不少的方法,但是蚁小冰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而是越来越糟糕。
老蚁把他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老蚁其实也是一名玄术师,他靠着手里的剃刀作为灵器。但是后来,他成家了,玄术师一来比较危险,二来他其实都是个半吊子,为了家里人,他没有再继续作为一名玄术师,而是带着家人来到了紫南镇,在镇里的这条打索街上,摆了一个剃头摊。
因为他手艺好,收费又不高,所以四周的街坊都愿意到老蚁的剃头摊来。他也靠着剃头这个手艺养活了一家子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他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开心。
几年前,老蚁的老伴去世了,只留下老蚁和他女儿蚁小冰相依为命。蚁小冰本也谈了个对象,在外贸公司上班,原本一切都挺好的。可就在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老蚁发现她的女儿独自一人坐着,不停地梳理着头发。蚁小冰当时还是短发,可她那举止,就像拥有一头长长的乌发一般。
那时,老蚁并没有惊动女儿,待女儿梳理完头发后,忽地一声倒地。等他唤醒女儿,女儿却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还安慰老蚁,称可能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梦游了。老蚁便也没多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女儿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原本只是深夜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变成了什么时候都可能出现,而且蚁小冰的头发也在以诡异的速度生长着。只要一剪短,就会出现刚才那恐怖的样子,除非老蚁用沾了血的剃刀,才能将头发隔断。
老蚁父女两人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断了,蚁小冰的工作辞了,对象也吹了。老蚁的剃头摊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