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木船从湖边划入。
少年扯了扯戴在头上的斗笠,眯着眼睛看向水中芦苇的位置。
“凡哥儿,今天这雾气怎么这么大发?”
木船后面的中年汉子,摇了两下船桨,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向少年问道。
少年皮肤黝黑,斗笠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声音也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哑。
“于叔,你这就没意思了,难道你认为我会骗你不成?”
“洞岳湖的这条线,除我之外,还有谁敢从这边走?”
“你想要好处却又害怕风险,要不…你现在就回去?”
中年汉子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吗……村里的神婆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可没说会有大雾。”
少年摇摇头,“村里的神婆虽可观天象,可知数日天气变化,但终究粗粝得很。”
“放到一乡或可准确,但要放到一村一镇,那可就半点把握也没有了。”
“就更不要说一湖一山了。”
转头与那中年汉子对视,少年顿了一下才道,“于叔,早些年我父母双亡,是你和嫂嫂帮扶了我。”
“读书识字入碧水山庄。”
“虽然我天赋不佳,只在山庄内待了一年,但只要我能帮得上你们的,能帮自然会帮。”
说到这里,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只是我能帮你们一时,却不能帮你们一世……于叔,你想发财,行,我帮。”
“但可就没有下次了。”
声音轻轻,带着淡淡的疏离。
一只跳灵鱼,一张金钞劵。
少年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他终究还是碧水山庄出来的英杰。
与他口中所述不同,他并非因为天赋不佳只能在碧水山庄待上一年,而是一年时间他就从外门弟子,一跃而成真传。
自此之后,他将不用再去山庄,而是去距离山庄稍远的书院——碧水书斋。
天赋虽不能算举世无双,可要说一声天才,却也是担当得起的。
只是这事,村子里的人谁也不知,仅仅知道他在碧水山庄一年,就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
断掉俗缘!入得宗门!
取那一线之机,扶摇直上流云山!
碧水山庄上属,就是流云千里无双山的流云宗。
但凡能够成为山庄书斋真传弟子,都有一次加入流云宗的机会。
只是这样的机会什么时候出现,没人知道,用庄主的话来说,一切随缘。
基于这一点,碧水山庄对于真传弟子的要求,又是苛刻又是宽松。
苛刻,是需要弟子去断俗缘。
宽松,是对对弟子断俗缘的方式,没有太大的限制,甚至给出了十年的上限。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便是想陪在父母身边十年,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过了十年,要么断缘入宗,要么废掉武功,逐出师门。
只是少年怎么也没有想到,本以为简简单单的事情,却弄得稍稍有些复杂。
三天前他就该离开,却因为于叔,不得不又拖延数日。
或许他可以糊弄,给于叔随便留点小钱就行,可真要那样,他总觉得这缘,断得不够彻底。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
就这件事情而言,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铁石心肠,还是于心不忍。
说是于心不忍,但此事之后,他却与于叔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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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铁石心肠,却没丢点小钱就走,还是帮着于叔,来这洞岳湖的浅水湾捕捉跳灵鱼。
又过了一会儿,湖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
少年的眼神微微一凝,手中一直抓着渔网忽而就撒了下去。
一边拖拽渔网,他一边转头与于叔喝道,“于叔,撑住鱼竿!定住船!”
于叔慌忙拿着鱼竿向着湖水下戳去。
他刚戳住,就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鱼竿顿时就被挤成了弯弓。
“坚持住!”
少阳瞥了一眼,又喝了一声。
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微微泛红,身形都仿佛变大了一分。
就在于叔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鱼竿啪的一声,断掉。
于叔控制不住,一个踉跄就往湖里载去。
洞岳湖中有食人鱼,生活在湖畔的人焉能不知。
于叔被吓得脸色煞白,额头汗珠不要钱的往外涌,双手胡乱的挥舞,发出凄厉的惨叫。
结果叫到一半,却被一股巨力一拉,胸口不由一窒,便是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少年救回于叔,表情越发淡漠,口中轻道,“成了。”
摔坐在船内的于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听到这话,急不可耐的向着装鱼的木桶看去。
木桶上盖着渔网,一只看上去只有大拇指大小的跳灵鱼,在木桶中不断蹦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于叔顿时有些失望,“怎么这么小?这是幼鱼吧?”
少年一边摇起船桨,一边冷淡的说道,“于叔,这虽然只是一条幼鱼,但最低也能卖上九十银币左右,扣除鱼市那边要收的鱼税,于叔你最少能到手六十银币。”
“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