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抓老鼠的游戏,玩多了也很累人。更何况这只不知死活的老鼠都敢伤及无辜了,若再放任下去只怕会罪行累累为祸一方。
他轻轻挥了两下手,一个身披铠甲的亲卫雄赳赳气昂昂走向霍兰弋。
那人离疯魔本就不远,根本不惧生死,即使刀尖悬于眼前还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小烛有一瞬间的不忍心,她总觉得霍兰弋正常的时候还是挺单纯老实的;可一想到孟馨气血微薄命在旦夕全都拜他所赐,又恨不得他赶紧死掉的好。
军医说,刀刃没有伤及肺腑,但创口太大,一旦拔出恐成血喷之势,止血不及也是无力回天。
小烛哀戚地想,这冰天雪地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找足够的止血药!
孟馨越来越虚弱,对此她却一点也不后悔,也许只有这样孟家才会有救!
她再次凝结力气开口:“小烛,我的心愿是……”
谁也想不到,破庙之内竟然射出一枚白色暗器,朝着林沐濯的方向“嗖”地飞来。
不过那暗器的力道不大,将军大人一抬手便轻松夹住。
文渊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查看,待看清是何物,不禁吃惊地低语:“一块布?”
不错,正是一块包着小药瓶的布巾,上面还匆匆忙忙写了两行小字:“赠药,换弋。救人要紧。”
“这是……这字……”文渊大惊之后又有些大骇。
林沐濯一把攥入手心,眼睑低敛,脸色微沉。
狄族王室特供的金创药,百余年来一直由霍兰家把持。说来可笑,素来以武力值称霸狄族各大家族之首的霍兰家,最早是以医药起家。曾经研究过长生不老药,也出品过各类伤药、补药、春药……品种齐全五花八门。
流传至今,最引世人瞩目的便是享有疗伤圣品之称的血见愁,其强大的止血愈合功效但凡有幸用过之人无不拍手称奇。
然而,因其药量的稀少、传播途径的单一、制作工序的复杂等原因至今未被其他医者破解。
时至今日血见愁依然只被狄族王室把持,且随着霍兰家的覆灭,其研制秘方据传也失踪了,也就是说这件神药很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消失于世。
林沐濯握着小小的瓶身,普普通通一个白瓷瓶,市集上随处可卖,可里头装着的却是千金难求之物。
两名亲随在破庙中查找一圈毫无所获,对上将军大人询问的目光时摇了摇头。
当务之急,救人要紧,赠药者说的没错。
林沐濯没再坚持寻根刨底,向军医递了个眼色,把药瓶交出去。
军医虽有疑惑,却也没多说,待拔出瓶塞一探,倏地瞪大眼。
“将军……”他喏喏的,这么名贵的药,如何以暗器的模样凭空出现?
“救人吧。”林沐濯淡淡吩咐,又对文渊说,“一命换一命,去找几个靠得住的生面孔乔装商队,把这家伙连同那几个一起送到索依。”
“是,将军。”文渊领命,和三名亲随一起,先给那四个喽喽捆起来,再拔掉霍兰弋肩上的长箭,简单给他包扎了一番,就推搡着这些人上了孟府的马上。
他们都不适合抛头露面,藏在马车里最合适不过。
这边厢,军医在另一波亲随的帮助下把孟馨送进破庙,小烛想跟进去,却让林沐濯喊住:“你就别进去了,省的给军医添麻烦。”
她胆小,一见血就发晕,待会儿军医拔刀,那情景只怕血肉模糊,她若见了,只不定吓成啥样。
小烛觉得将军大人说的有理,就同他一起站在庙外等待。
她琢磨了片刻,问道:“将军,刚才那小瓶子里装的是止血药吗?”
“是。”一字句回复。
“就、就那么一小瓶,够用吗?”她不安地说。
“够。”维持一个字。
“谢谢将军。”这句和上面的对话全无关系,是她老早就想说的。几次三番,将军大人总会在她出事后第一时间站出来救护。一次两次还可以说装装样子,但这么多次下来,试问有几个主子能做到她家将军这个程度!
小烛就算是个天生没长良心的,此刻胸口也温温热热,叫将军给焐热的。
林沐濯抬起她的脸,下巴有红印,脸上有擦伤,颈部有勒痕,可能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其他伤处……
他紧了紧拳头,不动声色道:“等下让军医给你也查查。”
“查什么?奴婢没事。那个霍兰弋还指望用奴婢拿捏将军呢,这两天可听奴婢的话了,奴婢说东他都不敢说西。”小烛嬉皮笑脸地说完,想起被霍兰弋抢去当“见面礼”的黑弓弩,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遂陪着小心说:“将军,奴婢的弩您可收到了?”
林沐濯嗯了声,反问她:“你平时都随身带着?”
小烛不料有此一问,含糊应是,又怕将军嫌她没好好保护他的赏赐,赶紧解释说:“那个霍兰弋可坏了,他当时手握一把匕首,一会儿要割奴婢的耳朵,一会儿要挖奴婢的眼睛,奴婢实在太害怕,就拿这张弩出来吓唬他。没想到反叫他抢了去,还说要送给将军当见面礼。将军您说,这人脸皮多厚,居然抢别人家的东西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