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林沐濯再次打断她的话,手上微一使力就把她推到一边去,“我林某人想要得到什么,从不用假借外人之手,你还是省省吧。”
“好,你有本事!”碰上这种软硬不吃的,朝阳干脆眼泪一抹又恢复她本来的面目,“说吧,怎么才能让东阳使臣滚出北苍?”
林沐濯静而不答。
朝阳等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只得放低姿态向现实低头:“我答应你,不动那个贱婢便是。”
“朝阳,你且记住!再敢擅动本将军的人,下一个来提亲的就是北荒羌王!”
这一代羌王荒淫无道,明明花甲之年,硬是倚靠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丹药丸子行各种声色犬马之事。
硕大的王帐中,靡靡之音从早到晚不堪入耳,这羌王大帐便成了世人口中唾弃不已的淫秽所在。
林沐濯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如何凛厉,可听在她耳里却好像能刮下一层皮肉般。
想必朝阳公主也是知晓其中厉害的,什么也没说就带领侍从们匆匆离去。
申菱卧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众人走没了影儿才轻轻呼出口气。
以往纵然了解一些林沐濯的行事作风,但听说来的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高高在上的镇国将军费心费力,甚至冒着不惜得罪皇室的风险,竟然只为保护一名婢女,这……这说得过去吗?
此时,与她相对而坐的少女脸上难掩忐忑之色,似乎更加印证了她心中那个答案。
将军与公主的交锋,往大了说是君臣不和,往小了说是家宅不宁;可无论往哪儿说,都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申菱不知道自己此番来找小烛是对是错,但将军能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实在……实在叫人羡慕嫉妒!
“小烛,你要明白,公主是君,将军是臣,你若跟公主产生嫌隙,将军为了文校尉必然全力保你安危,那就意味着你把将军和公主推到了对立面。这样一来,不论做为文校尉的表妹,还是做为将军府的女婢,都是大忌啊!”
“申大人,您说的我确实不明白。”她没想和公主产生嫌隙,是公主自己要对她赶尽杀绝;她也没做任何挑拨将军和公主关系的事,怎么就犯了大忌?
大人到底是大人,肯定不会从一个小婢子的角度看待问题。
将军、公主,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怎么神仙打架就怪到了她一介尘埃身上了!
小烛觉得有点委屈,不过她是奴婢,有委屈也得受着。
“我当你是个通透之人,原来竟错看了。”申菱转眼摆出一副官架十足的凌人之态,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走了。
事后,小烛用她不大灵光的脑子,结合从同窗那里打听来的零碎消息,前前后后思索好几天,终于大概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
在福州那会儿,朝阳公主派人暗中加害她,将军大人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爽到极点,于是就动用关系让东阳皇帝求娶朝阳公主。公主不愿意嫁,就不得不向将军服软,结果就是乘兴而来的使臣们败兴而归。
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不过这里头有个最大的疑问,将军是怎么说服东阳皇帝来求亲的呢?
找中间人引荐?
私下派自己人去游说?
还是有什么权权交易?
哎呀,一想到这儿,小烛吓得差点从软垫上跳起来!
将军是国之重臣,重臣重臣,要是朝阳公主把这事捅到北苍皇帝那里,不就成了重臣与异国勾结?
显而易见的一顶叛国求荣的大帽子就扣下来了!
“紫烟,你来说说看。”堂上夫子突然点出她的名字。
不过小烛对紫烟这俩字还是不太习惯,依旧沉浸在冥想的世界里提心吊胆。
“紫烟,夫子喊你呢!”坐在前面的孟馨一掌拍在她脑门上,那提醒的音量都快比夫子声大了。
“是,夫子您请说。”小烛赶紧正襟危坐,侧耳聆听。
“我让你说!”夫子好不严厉地瞪她一眼,数落道:“学堂之上,不认真听讲,不用心思辨,如何才能笃行之?再让老夫发现你偷懒分神就去门廊下站着!”
“是,学生受教。”小烛深鞠一躬,缓缓坐下。
夫子的当头一喝使她慢慢冷静下来。
所谓关心则乱。仔细想想,将军那般神通广大,没道理留下连她都能想到的把柄给自身徒增烦恼,她这边属实有点杞人忧天了。
雅堂里的生活还算无忧无虑,除了恼人的武学课外,其他夫子们的课程内容基本都能接受——
不,身为那只鹤立鸡群的“鹤”,小烛偶尔还会受到夫子的赞赏。
那感觉挺不好描述的,毕竟丫环出身的她一直以来受到的好评大多是机灵、能干、做饭好吃……突然间叫人夸赞文采好有思想是不是很别扭?
时间这么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这日,孟馨边收拾东西边问:“紫烟,再过几天便正式进入腊月了。咱们雅堂每到这个时候是允许学员们各自回府备年节的,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待在这儿还是回将军府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