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夜之间,林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之前那般,甚至比之前更加如火如荼,这可怎么叫人消受的了!
许是小烛求救的眼神太激烈,林沐濯终于放下茶碗,清清喉道:“老太太,素儿打算明日就启程回京。”
“啊?”老人家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怎的这次提早这么多?”
“京城事务繁忙,实在无暇久待。素儿看林家上下一切安好便放心了。”将军大人露出吾心甚慰的神情。
“可是……可是……”祖奶奶似乎极为纠结,冷不丁又看向小烛,那苦恼的神情便分外明显。
小烛生怕老人家想出什么不该想的点子,瑟缩着低下头,期望减少存在感。
不想,老太太竟从自己手腕上撸下一只玉镯,直接套进她腕间,郑重地说:“本来祖奶奶想回去多找些首饰样式让你慢慢选的,可你们明日就走了,祖奶奶就将这只玉镯赠予你,不要嫌它老气,这可是素儿的祖爷爷当年送给老身的定情之物。”
“不不,不可不可,老夫人,这是折煞奴婢!太贵重了,真的太贵重了!”
不知道这镯子的来历也就罢了,眼下这情形,老夫人显然是把她当孙媳看待了。
但问题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不过遭了个劫,老夫人就把她当成了宝,难道昨夜将军大人跟老人家说了什么?
可他会说什么呢?莫非……
小烛不敢想下去,一是怕会错意,二嘛,自然是羞涩而不能自持呗!
这边厢拉锯半天没结束,林沐濯被吵得实在头疼,大手往玉镯上一按,直截了当地说:“老太太给了就拿着,主人家打赏,做奴婢的哪有推辞不要的道理!”
这……这真的可以吗?
小烛两眼发直地盯着所谓的“打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老夫人也愣了愣,似乎对“打赏”二字颇为不满,但东西都送出去了,好像也不能要回来……
唉,本来挺情深义重的场面,硬是变成了一场普通的打赏。
镇国将军回京,来时如何隆重,去时自是如何浩大。
这些游山玩水的好日子,终止于抵京第三天。
“什么?这么快!”小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叹,就包袱款款,叫文渊领进了雅堂。
报道那日,雅堂祭酒申大人亲自接见,笑容还是上回那样和善,但如今身份摆在那儿,就算没穿官服,看着也挺威严。
一想到未来又得背书又得写字,还得离开将军府住到陌生的地方,小烛怎么也笑不出来。
文渊临走时,语气比平日温柔不少,似是看出了她的极不情愿,一再安慰道:“小烛,好好学,就算学不好,横竖也就三年时间而已……”
三年!
不提还好,一提更令人郁猝。她明明听说,大部分官家小姐只学一年就能放出来,为啥她要待满三年啊!
莫不是将军嫌她烦了,先支出去三年眼不见为净?
肯定是!
这一去雅堂,她可是三年回不了将军府,将军竟然连面都没露,要不是还有文渊相送,她简直都怀疑自己是被将军赶出来的!
文渊走后,申菱又跟她简单聊了聊,无非让她专心学业,早日学成之类……
唉,她一介厨娘,就算学的满腹经纶,到头来还不照样是个厨娘嘛!
想来,大智若申三小姐,也是对将军的安排很无语吧!
小烛在专司学员起居事宜的助教指引下走近一座跨院。
刚一进去,屋里就传来一阵清脆的娇笑声。
助教朝内喊道:“大家都出来迎接新同窗。”
很快,几个衣饰统一的妙龄女子们鱼贯而出。
先是一齐向助教行礼问好,然后便把打量的目光投注到小烛身上。
“这位是来自镇国将军府的紫烟,从今日起紫烟就要与诸位成为同窗,共同在雅堂学习生活,大家一定要互相照应互爱互助。”
“是,谨遵助教教诲。”众女再次齐刷刷地行礼应答,那景象颇有些气势。
助教满意地点点头,留下紧张又呆滞的小烛,走了。
助教前脚刚一走远,大家就呼啦啦围上来。
思春少女的关注点只有一个——
“钱助教说你来自镇国将军府,是真的吗?”
“原来你就是文校尉的表妹呀?看来我大哥的消息还挺准的。”
“你之前住在将军府里吗?”
“你和将军见过面吗?”
“将军跟你说过话吗?”
……
小烛万料不到初涉新环境会是眼前这个局面,看着一张张明媚容颜争先恐后绕着她打转,不但没觉得众星捧月,反而有种窒息之感,怪不舒服的。
“好了好了,你们一下子问这么多,紫烟哪回答的过来呀!”人群中终于有个明事理的,拨开众人,把呆成木鸡的小烛捞出来。
“紫烟,走,咱们先进屋安顿下来再说。”对方亲热地搀住她的手臂,自报家门道:“我叫孟馨,温馨的馨,家父乃大理寺少卿。我二哥曾效力于林将军麾下,不过他只在军队里待了一年,就被朝廷派到都水监治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