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到高潮,申明义一人干掉六坛葡萄酒,酒嗝一个接一个,却是越喝越清明,看不出一丝醉色。
“有酒有肉,人生几何!”他口中念念有词,忽而笑问:“奇哉怪哉,今日朝会李继老儿为何会帮我说话呢?”
文渊立刻抬眼看了下林沐濯。
申明义会意,不确定地问:“难道将军事先做了安排?”
回应他的是一张想笑又不敢大笑的脸孔。
分明藏着古怪!
“到底怎么回事?”申明义追着问。
文渊见他家主子不是特别在意,便大着胆子说:“李大人的小孙女上个月在齐老夫人的寿宴上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哦……”申明义以食指虚点两下,挤眉弄眼道:“原是桃花运帮了在下大忙啊!”
林沐濯闻言,放下筷子,嗤笑一声:“想的美!要是桃花运这么好用,孙政烨还会在皇上面前含沙射影?分明是咱们的皇帝陛下亲自受了意的,不然李继不会蹚这趟浑水。”
“孙政烨和桃花运又有何干系?”申明义已经两年没回京了,对城中那些豪门典故一概不知,此刻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来问去。
小烛同他差不了多少,区别只在于,申明义可以随便问,她只能忍着。
这种事林沐濯自然不屑于回答,文渊解释道:“国舅府的二小姐不也对咱们将军念念不忘么!”
小烛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儿,搞了半天京城适龄女子们都在绕着他们将军打转啊?
三个男人纷纷看过来,吓得她赶紧埋下头。
林沐濯接着刚才未完的话说下去:“孙政烨这几年仗着国舅身份忙的不亦乐乎,强占良田,纵奴霸市,大肆收受下臣贿赂,利用主考身份广纳门生,铲除异己干净利落毫不手软……”
“我的天!这些事皇上知不知道?”申明义只道这厮平时嚣张了些,却没想到背后手脚伸这么长。
“你说呢?”林沐濯浅酌一口,悠然道:“只要他不起反叛之心,皇上是不会动他的。”
申明义想不通:“那皇上授意李继出面是为了什么?”
“皇上不动他不代表看得惯他。谁都知道孙政烨与你势同水火,皇上这次是想借李继之口警告他,不要肆意生事。这就叫敲山震虎!”
申明义和小烛一齐堆起星星眼,心中不由赞道:将军大人好聪明哦!
长得还无敌俊俏!
小烛在后面偷加一句,无怪乎全城女子都倾心于他,要说哪个能不动心,怕只有神仙才办得到吧!
林沐濯察觉到她的注视,突然转过脸。
距离这么近,角度这么窄,小烛根本来不及闪避,与他的目光结结实实撞在一起,那一湾清泉似的水眸,惊心动魄的美!
大不敬!大不敬!
她拼命告诫自己赶快移开眼,但是从脑袋到眼珠都像生了根似的,怎么努力也转不动。
将军大人对她展颜微笑,十分温柔地说:“你做的饭很好吃。”
将军啊,奴婢可以为您做一辈子!
小烛顿时鸡血冲顶,刚想站起来赌咒发誓表表决心,突觉鼻孔一热——
不好!又来了!
“怎么回事?你妹子为什么突然跑了?”申明义举着筷子,大为惊奇地问。
文渊无语,看了看始作俑者,含糊道:“大约身体不适。”
是吗?申明义回忆小丫头跑走前手捂口鼻的一幕,暗自琢磨着,什么不适要捂着嘴?
随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问:“她……她不会是……”
“看我干什么!就是不小心吃多了,胃部不适!”林沐濯气哼哼打掉他的筷子,心塞地想:别的事不见他这么灵光,做这种无聊猜想倒是一个顶俩儿!
申明义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挠挠脑袋傻笑而过。
小烛一走,兄弟三个更无顾忌,吃酒谈天互不耽误。
申明义跟他们讲起自己这两年来戍边的趣事;林沐濯并不太爱说话,听的时候居多;文渊的热情程度主要分人,遇到知交好友可以口若悬河,遇到闲杂人等可以一言不发。
聊着聊着,申明义想起一件事。
“半年前军中抓回来两个羌狄族探子,特别狡猾,一度还差点逃了。我闻风去抓捕时,听到他二人在用羌狄语说话,类似交代后世,不过当中好像提到林兄你的名字。”人一喝高,讲究就没那么多了,称呼也从将军变成了林兄。
林沐濯哪会计较这些,心思都集中探子的话里:“他们说了什么?”
“我的羌狄语大半还是跟林兄学的,听的也是一知半解。大概是说死后不能瞑目,手刃不了仇家,然后就隐约听到北苍姓林的那位功夫了得……”再多申明义也听不懂了,况且北苍姓林的多了去了,也不一定就是指林沐濯,他只是出于一种天生警觉,暗自猜测罢了。
“跟我们将军关系不大吧?将军自从四年前回京,已经鲜少插手羌族和狄族的事,两个小小探子只怕是跟某个姓林的北苍人私下结了怨。”文渊分析道。
申明义点头附和:“我也这么想,所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刚才忽然想起来,说说而已。”
碟碗将要空时,小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