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地广人稀。
全府唯一的主子就是林沐濯。
林沐濯之下有两位左膀右臂,一位是负责守备工作的亲卫队队长文渊,一位是负责府中大小事务的管家曹沛。
小烛作为婢女,由曹沛直接管辖,与他的接触比一般人多的多。
几番交往下来,感觉此人做事圆滑周到滴水不漏,堪可跟柳福康那样的人精一较高下。
但是,小烛不喜欢他。
这种人心思太深沉,你看他表面上笑眯眯的,内里还不知道怎么算计呢!
而且文渊也曾提过一次,叫她在曹管家面前少说多做,没事儿就待在自己院子里,不要到处瞎逛。
既然连文渊都要特别注意的人,她更得格外用心才是。
当然,曹沛可是个大忙人,一般也没空理她。
顶头上司忙,主子更忙。
我们的林大将军每天天不亮就得梳洗更衣去上朝,中午饭几乎都在朝廷设置的公厨解决,晌午过后要么去东大营,要么去西大营巡查军务,傍晚时分才会回府。
要是赶上沐休,他也很少待在府中,听说会在营中校场从早到晚地练兵。
将军当的如此尽职尽责,怪不得皇帝会喜欢,她就从来没听过南诏哪位将军像他这么忙的。
将军府中的日子实在逍遥啊!
一天之中,她只要准备好晚间这一顿就万事大吉。
这日,她正在为晚膳备菜,曹沛突然来了。
小烛赶忙擦了手福身行礼:“曹管家好。”
曹沛长相周正,身型偏瘦,嘴唇薄且总习惯紧紧抿着,无形中给人刻薄之感。他还无自觉,特意把唇上两撇小胡子修剪的有棱有角,这副刻薄相就更严重了。
“今晚将军要宴客,你多做几道菜。因是私宴,只有两位,客人口味没挑剔,但你要做的精致些。”他吩咐道。
“奴婢明白。”小烛领了任务,仔细琢磨一番,很快着手准备起来。
林沐濯是先回来的,因为文渊中途到厨房转了一圈,临走时还说:“将军今日心情不好,你待会儿伺候的时候小心点。”
小烛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可人已经走了。
北苍国还有人敢惹镇国将军不高兴吗?真新鲜。
等饭菜摆上桌,小烛终于见到了林沐濯宴请的对象。
对方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脸上髯须浓密,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从长相到做派都明明白白地昭示出他的身份——吾乃武将,能征惯战,若有不服,提头来见!
难道是这个大老粗惹毛了他们将军?
可如此一来,将军不该请他吃饭,应该赐他一杯毒酒还差不多。
“这位是申明义申将军,上前见礼吧。”文渊为她做介绍。
小烛马上施拜礼。
申明义伸手一拦,笑道:“镇国将军府什么时候收女婢了?赶明儿末将就把三妹送过来!”
文渊无奈接话:“舍妹会点厨艺,承蒙将军看得起,留在身边侍候。”
“我说嘛,原是文校尉家的,难怪脸大留面。”申明义斜去一眼。
文渊便不再说话。
林沐濯才不管他二人斗嘴,看了看小烛说:“布菜吧,本将军饿了。”
“哦,是,将军。”小烛赶紧忙活开。
她一边顾着手头儿,一边在心里合计,那位申将军虽然言语轻佻,但文渊却不生气,足以说明他俩关系十分熟稔。
而林沐濯,眼看得力手下与旁人口角,仍只顾吃喝,显然是纵容的,由此可见他跟申将军的交情也非比寻常。
看来,宴请是真,至于生气就不知为哪桩了。
申明义是豪爽人,一看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立刻对林沐濯说:“将军,干脆让文校尉和他妹子一起上桌吧。”
文渊正待推辞,林沐濯发话道:“好,一起吧。”
文渊听话地坐下,小烛也只能听话地坐下,任由一万个不愿意从心底划过。
请想象一下这样的场面,她去夹肉,主子也去夹肉,筷子撞到一起,她是跪下赔不是呢还是坐着继续吃?
申将军好讨厌,净出馊主意!
惹人嫌弃的申明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满嘴汁水时囫囵着对文渊说:“太好吃了!难怪将军要留下你家妹子,回头我让三妹妹也好好学学,精进精进厨艺,兴许跟将军的亲事就成啦!”
“属你没心没肺!早朝结束后,陛下单独把你叫到锦安殿都说了什么?”文渊忍不住沉下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成天拿将军和自己的妹妹打趣?
“世人皆道我傻,其实我最精了!”申明义把酒碗喝了个底朝天,笑的有些猥琐:“你想啊,国舅一党逮到机会就弹劾我,要是我们申家能和镇国将军府攀上亲,他们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说的有几分道理。”文渊看看他家主子,好像在说:要不您将就将就?
林沐濯全当看不见,一口接一口地吃菜,偶尔还会问问小烛怎么做的。
被无视的文渊只好收回视线,他心里记挂着申明义的弹劾奏章,问道:“你到底怎么让陈宣那厮抓到把柄的?”
申明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别提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