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十一月,天越发冷了。
小烛作为一名典型的温室花朵,在这样的天气里简直不堪一击。
整日抱着暖手炉,穿着厚皮袄,一步也不想出屋。
养伤的日子里,她想了许多遇见白修罗之后发生的种种,要说她一点感慨都没有是骗人的。
可要说堂堂无极门主钟情于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那也是万万不能。
更何况还有尤为重要的一点……
她已非完璧,寻常男子只会对她嗤之以鼻,何来喜爱之说!
所以余大昌一定是弄错了,他眼中的诸般好不过是他的主上大人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其实,仔细回想,余大昌那天说的话中不止这一处可疑,还有一句也十分奇怪。
他说,她上吊之后是温先生把她救下来的,但她清楚地记得,那个黑色的背影根本就不是温先生。
她从未见温先生穿过黑衣,而且温先生的身量也没那么高。
依她看还是白修罗的身形最像,但他大白天穿件夜行衣做甚?要救她光明正大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
小烛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觉得一切蹊跷的根源在于温先生!
他一定是认得那个人的,却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要把那人藏在深处,便自己承揽下来。
这件事该不该跟白修罗说?
看他二人平时相处,虽为上下级,但明显交情好过一般。
她说了,白修罗会信吗?
而且温先生几次救她性命,为她治病疗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就这么跑去告黑状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小烛纠结地满地乱转,不多会儿竟走出一身薄汗。
恰在此时,街市上传来极大的喧闹声,隔着两重院门仍能听的清清楚楚。
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嚣嚷,莫非碰上了东阳国的重大节庆?
话说,她从住进来那日起,就未曾踏出一步,想当年在南诏,她几乎日日都要往外跑的……
往事不堪回首哇!
许是憋闷的太久了,她突然很想出去凑凑热闹。
反正白修罗从未要求她禁足,她出去逛逛应该不打紧吧?
小烛沿着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一直快走到影壁才遇见一个无极门的门众。
“小烛姑娘?你要出门?”对方看到她一脸诧异。
“是啊,我在屋里听见外面热闹的很,想出去瞧个新鲜。”
“这个……外面无甚新鲜事,不看也罢。”
他是得过白修罗的命令不让她随意走动吗?小烛憋屈地想。
那人见她脸色微沉,赶紧解释道:“不是咱们不让姑娘出去。今日东阳国罪臣游街示众午时便要当众斩首,姑娘去了也只能看到满眼血腥,不如不看。”
“竟是这种事?”那她还是安生待着吧。
小烛往回走了两步,掩不住好奇地问:“不知罪臣是谁?犯了何罪?”
“是东阳云麾将军的副将和军中几位高级将领,他们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啊!是那位有过远远一面之缘的锦衣少年。
当时鲜衣怒马,好不威风,怎么才几天功夫他的人马都要被砍头了?
”那云麾将军呢?他还好吗?”
“云麾将军是东阳皇帝的第五个儿子,亲生的,肯定舍不得杀了。但是通敌叛国是大罪,俗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说东阳皇帝已经下旨将他终生软禁在皇陵里。”
第五个儿子!
第五个儿子!!
小烛双瞳蓦地一缩,脑子里满满都是曾经听来的那些话。
“……五皇子上管磊……”
“……先从上官磊入手吧……”
“……下了他的虎符……”
“……绞杀他的军队……”
上官磊真的通敌叛国了吗?
这些会是巧合吗?
如果……如果上官磊没有叛国,那策划这一切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加快脚步奔回房中,紧紧掩上门。
这一刻,小烛终于深深认识到,白修罗绝不仅仅是个生性冷酷的大叔,他更是可以翻手为云操纵生死的一门之主啊!
“门主,小烛姑娘求见。”
书房重地,无时无刻都有人把守。
小烛得了允许,一步一步走进去。
以前她也来过几次,但从没像这次这般沉重。
她想了许久,决定把温先生的事一五一十和盘相告。
因为她害怕了,怕有一天温先生暴露牵累到她,白修罗翻脸无情,一旦被他视为同党肯定没好果子吃。
“有事?”他两手平摊在桌面上,放松地坐着。
小烛狠狠吸了口气,决然道:“那日上吊,救下小烛的并非温先生。是谁小烛也不知道,只看到他穿着一身夜行衣,没看着脸。”
“然后呢?”他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
小烛吃不准这个表情的意思,如若一直皱着,那肯定是不高兴了,但又舒展开,好像……好像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小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温先生说他救了小烛,他在说假话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