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惊醒了睡在床上的病弱佳人。
守在旁边的李嬷嬷赶紧抱起孩子哄了哄,悄声说:“主子,不碍事,小主定是饿了,老奴这就抱去给奶娘喂喂。”
赵蓉轻点头,李嬷嬷便挑了布帘去到外间。
不多时,有推门的声响,接着就传来几句窃窃私语。
李嬷嬷重新挑开帘子,以手撑着,嘴里恭敬地道:“主子,姬殿下看您来了。”
伴着这声传报,一名容貌明丽的女子款步走入。
来人如瀑的长发乌黑发亮,自然垂于腰际,发间无一丝装饰,只在头顶两侧各别着道细细的银链,中间穿以一个小巧的白莲玉坠,正好落在前额中央,凭添一股出尘脱俗的味道。
她叫姬玥,曾是整个西岚国最为高贵的女人,即便退隐宗庙数年,也依然难掩其绝代风华。
墨发配雪衫,聘婷而摇曳的长裙随着主人的步伐悠然翻飞,乍一看去竟似天女下凡,仙气飘飘。
姬玥紧走几步来到床边,身后的侍女立即上前摆正矮凳,铺好软垫。
“妹妹,好点了吗?”她关切的目光在赵蓉面上端量,可惜后者还是虚弱的紧,只一个起身的动作已令她气喘吁吁香汗淋淋。
南诏最是注重礼仪,长者来访,病入膏肓也得爬起来回礼,对于这种自虐式的讲究,姬玥已无力阻止,只能眼看着赵蓉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一点一点坐起,累的整个人面色更白几分。
赵蓉弯出淡淡的笑:“姐姐莫忧心,蓉儿好多了。”
姬玥刚想说两句,就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
等咳声渐止,她的眉头几乎挤成“川”字:“怎的又添了新疾?叫大夫看了没有?”
说罢,就要遣人去请。
赵蓉连连摆手,又做咳状。
李嬷嬷只好代替为回答:“殿下,这是老毛病了,主子儿时在深牢里落下病根,治了许多年也就堪堪压住不发罢了,自从有了小主,主子整日忧思过度,便引得旧疾发作,这几日竟越发严重。”
赵蓉的遭遇,姬玥是知道一些的,不过有咳疾还头次听说,当下问道:“以往如何医治?可有药方?”
“有是有。但……”李嬷嬷面露难色,没再说下去。
姬玥看回赵蓉,面容坚决,一副不问出药方誓不罢休的架势。
赵蓉不禁感念地想: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天底下恐怕没有比眼前人更在乎自己的了!
也罢,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丑可遮!
赵蓉不再隐瞒,轻声说了句:“叫他搁在启文殿中。”
姬玥略一思量,当场气绝!
竟然把药方藏在御书房里!亏他想得出!
瞥见赵蓉愈加没有血色的模样,姬玥抿抿嘴,不愿再提及那人的疯狂之举,故作轻松道:“左右不过一个御书房而已,凭你姐夫……”
“姐姐!”赵蓉赶紧攥住她的手,哀求地说,“万万不可再让姐夫为我涉险!否则,蓉儿只能以死谢恩!”
前些日里经历的那一场殊死搏杀,血染大殿,尸横玉柱……如此惊心动魄催断人肠,这辈子一次足矣,再造杀孽便是她下了十八层地狱也还不清的。
“知道了知道了。”姬玥反握住她的手,宽慰道,“你姐夫的身手你还不了解吗,只刚回来那两天疲乏些,这会儿早就恢复如初。今天天没亮就拉着铮儿上山练功啦!”
一说起自己的夫婿,姬玥的眼角眉梢似乎都沾染上了无尽的笑意,似乎夫妻之间的千般柔情万般恩爱都凝于那份嫣然婉约的风情中。
赵蓉忍不住生出些许羡艳,更多的则是担忧。
李嬷嬷同她描述过那夜的凶险,十多个大内高手围攻秦观一人,当中如何脱身已无从知晓,却在抵达驸马府时远远看见他脱下鲜血淋淋的衣袍,约莫是不想让姬玥担心吧!
她很怕姐姐姐夫会为了她再闯龙潭,更怕那人查到这里展开报复。他的手段她从小看到大,太了解他隐忍不发伺机而动的性格。
如果因此令至亲至敬之人陷入劫难,她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想到这,赵蓉捂着胸口,又是一通猛咳。
慧黠如姬玥,怎会看不懂她的思虑。说起来,南诏当年只是个诸侯国,岂可与泱泱西岚比肩,一份治咳疾的药方而已,她就不信举西岚全国之力还研究不出来?
赶明儿,她就进宫请示皇上,让院判太医们集体过来瞧瞧,兴许很快就能对症下药。
至于驸马府的安全,姬玥是完全不担心的,那人就算再手眼通天,也没能耐到这儿撒野!
“对了,妹妹有好几年没见过铮儿了吧?”姬玥决定岔开话题,说点轻松的事,“小孩子就是见长,等他练功回来,我领给妹妹看看,保准你吃一惊!”
赵蓉听了但笑不语,却听一旁李嬷嬷笑道:“姬殿下与驸马皆为当世龙凤,品貌绝佳万里挑一,想来铮儿殿下定是长成翩翩玉公子了!”
“什么玉公子,依我看,叫黑炭头还差不多。”姬玥毫不犹豫地取笑道。
赵蓉的乳娘李嬷嬷名义上是奴婢,但因着长年伺候在侧尽心竭力,再加上赵蓉母妃去的早,自小由李嬷嬷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