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子落地,杨太元轻笑一声,收回右手,将白子放回棋罐。
“咔哒。”梨木罐发出脆响。
“王兄,你的围棋是和谁学的,棋风诡变,时有惊人之举,但细究下来又合乎情理,老哥服了。”
王富贵吞下一口清茶,脸上笑容不减。
“杨兄过谦了,我只是侥幸而已。”
“棋场如战场,岂有侥幸一说,那朱大财被你这般戏耍,可能已在筹谋报复,你可有应对之策?”
“自然是有的。”
杨太元挑眉,略有好奇。
“说来听听。”
王富贵大笑数声,起身,抬头,远眺天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句随机应变尔。”
......
经过数日的调养,朱大财的身心总算缓和些许,恢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高肆。
“你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撇开一切,不管哪个员外找你都不要理会,死命给我降价,我要把太元饭庄挤出桐关城!”
“三天后,我会亲自到店里来,倒时若再让我看见太原饭庄顾客盈门,你的狗腿看来就可以不需要了!”
高肆面色苍白地答应下来,转过身,迅速退出门外。
他不明白,降价,亏本赚吆喝,这种无脑的事还要不遗余力的去做?
一天两天倒也没问题,可是看朱大财脸色,显然打算和王富贵鱼死网破,这是中了什么邪!
眼看大财饭庄朝不保夕,此刻却还要广散银钱,高肆心疼啊,但他不敢和朱大财多说什么,气头上的朱大财,真的会毫不犹豫拆掉自己的双腿。
算了,高肆无奈的叹了口气,身为狗腿,当有狗腿的觉悟,主家想做,那便.......做吧!
回到饭庄后的高肆,立马宣布了老板朱大财的意思,尽管上至掌柜,下至跑堂都极为不解,奈何朱大财淫威在前,众人只能默然。
降价一经推出,大财饭庄生意确实好了起来,周遭饭庄,包括太元饭庄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杨太元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眼前盛开的群芳,低头抿了口茶,搬弄花蕾,口中缓缓问道。
“富贵,这次你又将如何应对?”
何二坐在门前,看着远处大财饭庄门客盈盈,浓眉紧皱,单手撑住下巴,沉吟不语。
平关气得直吐槽,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愤怒。
机会在前,何必愤怒?
王富贵看着满脸怒容的平关,心中只觉有趣,笑了好一会,才挥手制止平关对不良风气的谩骂。
“诸位别急,朱大财此举的动机是针对我们,但实际产生的影响却是针对所有人,怒气需要积累,等它爆发的时候,才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何二咋听之下还没什么感觉,再仔细琢磨一番后,冷汗瞬间打湿背襟,短短的几秒钟,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一个可怕的词汇出现在他脑海。
众怒!
做生意不怕竞争,不怕陷害,但绝不能犯众怒,否则,若无通天实力,必然会被毁灭。
众怒之下,大家要的不是对错,要的是共同的结果,推翻怒源,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众人恍然,王掌柜早就了然于胸,怪不得丝毫不见着急,有了这番解释,何二也放下心来。
但按照老大的吩咐,他还是连忙赶到杨太元宅中,做了次传话郎。
哈哈哈!
杨太元抚须大笑,心中为朱大财‘捏了把汗’,若事态真如王富贵预料的方式发展,桐关城,怕是再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舆论的力量可强可弱,但有王富贵在,便不存在‘弱’。
大财饭庄降价的第二天,王富贵坐堂里就多了三名衣着锦缎的生意人。
秦英华、傅俊、滕文轩,城西城南几家饭庄之主,此前王富贵本意收购他们部分持股,分享蚝油调料,共同吃下整个桐关的饭庄产业。
此时三人面容愤慨,一副气恼不平的样子。
王富贵坐在堂首,几人的心思,他一清二楚,所来为何,也都一眼可知。
几倍热茶下肚,秦英华受不了了。
“王掌柜,你也看见了,那朱大财不当人,打定主意要把咱们挤出桐关,这可如何是好。”
有人带头,傅俊、滕文轩也都赶紧开始诉苦。
“就是,真以为他朱家能在桐关一手遮天不成,我就不信,大家联手还撑不过他!”
“唉,就怕这小子一根筋,降价不假,但仍然微薄盈利,他还有良田数百亩,怕是能撑不少时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堂内顿时吵闹。
王富贵微微眯眼,抿了抿嘴,抬手按下,三人立时安静下来,视线同时看向堂首。
“王掌柜赶紧拿个主意吧。”
“这才几天功夫,你们就这样着急,还有点老板的样子吗。”
淡淡的声音不怒自威。
“我没什么主意,一句话,照常营业,来多少客人,煮多少饭,沉不住气的,不如自个找朱大财商量商量!”
几人还想再问,可王富贵已经站起来,面色寡淡,让何二为自己送几为老板出门,然后独自回到书房静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