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5日,凌晨3点45分,在小院的屋子里,同时开着至少四五盏灯。
吊灯壁灯日光灯台灯,就连电脑usb接口上插着的阅读灯也都亮着。房间里有两扇窗,都挂上了厚厚黑色不透光的窗帘。
一个大汉躺在屋内白色的小床上,占满了整张床。浓眉鹰鼻阔口,脸上是饱经岁月的沧桑,双颊微微塌陷,形容枯槁,明显是与病魔抗争了许久。一只手在褐色印花的被子下,另一只手露在外边,手背上青筋凸起,皮包着骨,两根手指微微颤动。
曾经叱咤宣城十几年,威振黑道的宣城五虎蒋龙,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
蒋龙虚弱地睁开双眼,像是努力看着什么,嘴里断断续续道:“快开灯,怎么这么黑啊……”
房间里能开的灯,全都开着,可蒋龙就像是看不到光,也仿佛没有看到我,冲吴望京道:“这张床太小了……”
白色的小床,与周围原木色的中式老家具极不协调,明显是临时放进来的。吴望京尴尬地看我一眼,无奈摇了下头。
伊琳娜上前探下身,轻声说着善意的谎言:“蒋伯伯,灯坏了,现在是半夜,咱们等天亮了就修,给您换个床。”
“不用了,”蒋龙有气无力地说:“黑就黑些,小就小些,我当年来宣城时,什么苦没吃过,这些不算什么。小依呢,小依在么……”
伊琳娜微微一愣,握住蒋龙的手:“蒋伯伯,小依看你睡着了刚走,她今天还要上班。”
“谢谢你,”蒋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今天几月几号?”
我站在一边,刹那间有种掉入冰窟的感觉,只觉得周围尽是凉意。
“11月15号,”伊琳娜说:“现在是11月15号凌晨,再过会,天就亮了。”
蒋龙勉力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道:“那还来得及,今天是小依娘的忌日,我要去给她上坟。”
吴望京凑上前,怕蒋龙听不清,大声道:“蒋哥,你放心,都安排好了,天亮后咱们开车去,中午前一定能到。”
蒋龙安心地笑起来,说:“谢谢兄弟,我睡会,有点累。”
蒋龙说完这一句,宽慰地合上双眼,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我心中有个小小的问号,吴望京称蒋龙哥,伊琳娜叫蒋龙伯伯,伊琳娜是吴望京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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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物流显示您所购商品已签收,当日晒图五星好评返红包20元,追评再返10元哦,‘林林的红木精品小筑’祝您购物愉快。”我的手机不合时宜滴滴响起,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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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突兀,是短信息。
我掏出手机,一格时有时无的信号。
我想起来双十一购买的酸枝木首饰盒,还有一大堆可有可无的物件,估计是门卫代收了,我那幢楼的物业服务很好。
随即联想到,这个淘宝卖家店铺公示的手机号就是那个神秘来电,留意一看短信,却不是。
我狐疑地点开淘宝,想要再确认下,屏幕里一个小圆圈不停打转,没有网络讯号。
会不会前些天一直被那个神秘电话困扰,记忆产生了偏差?这样子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年幼时我最爱吃豆沙月饼,那时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只有在中秋节才能吃上几个。有一年父母出差,中秋节没在,我住在学校里没吃上。其后几天一直想呀想的,后来同学问我,我绘声绘色地描述当天月饼的味道,那个细糯,那个甜,还有几颗瓜仁。
人,总是记得这些幸福的场景,选择性地遗忘,失落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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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伊琳娜看我出神的样子问。
“哦,没事。”我看了眼她不知什么时候高高挽起的发髻,道:“你叫我来什么事?”
转眼,我看着吴望京,这句话也是问他的。
吴望京叹了口气,道:“曹总,哦不,曹兄弟,请你来也是事出有因,不得已。”
我脑子飞快地转动,临时改口叫兄弟的准没什么好事。难道是金医生买蒋龙房子的事?我后退一步,忌惮吴望京的身手。这事可不怨我,我也是刚刚知道,都是金医生和小吉早就做好的局,蒋龙原本就准备违约,不算坑兄弟,我最多算个顺水推舟知情不报。
吴望京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走近些。
我可不过去,这人曾经小胜,孤身打败了宣城五虎的蒋龙,我过去六个都不会是对手。
不是还没过户吗?了不起不过户了还不行。原本我就觉得,这钱拿的不舒服。
吴望京像是看清了我的心思,缓声道:“兄弟不要误会,这事开始就是我让金医生帮忙的。”
什么情况?吴望京知道金医生准备买下蒋龙房子的事?我上前一步,脑子有些缺氧,没想明白。
吴望京搓搓手,接着说:“蒋龙这几年看病,虽说有医保,你也知道现在很多新药进口药都是不能报销的,几乎花光了历年积蓄,信用卡还透支了八十多万。这买房的首付,也是向我借的,有借条。”
我渐渐有些听懂了,问道:“吴兄的意思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