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才人?程钧恍惚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人,只是母后从不过问后宫之事,如果不是父皇不准,连凤印都要交与母妃掌管,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小才人?
十一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城府,心思缜密,手段狠毒,但到底太年轻,心有所想脸上便会露出些许,云翎睨了眼,道。
“刘才人是前朝元老刘司徒嫡女,本宫待字闺中时曾与刘才人有过几面之缘,灵秀聪慧,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想必定能与秉性纯良的林贵妃合得来。”
上一世林采曦是害得他们母子反目的主谋,但云翎清楚得很,无论前世今生,程钧对林采曦的印象都是慈善纯良,乃天下之楷模,所以她只能忍着恶心夸赞林采曦,只为破除儿子心里自己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形象。
果然,程钧听了云翎的话颇感熨帖,连带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依母后之言,刘才人是功臣之后,品性又好,不如还是留给母后吧。”
云翎,“……”她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居然防她防到如此地步,这个逆子!
见云翎面无表情只拿一双雪亮的眸子望着他,程钧态度恭顺继续道。
“母后凤体违和,身边最该留个可靠的人,即可尽心尽力为母后办事,又能随时在母后身侧侍疾,这也算是儿臣借花献佛的一点孝心。”
说的可真好,其实根本就是没把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云翎冷哼了声。
“担心刘才人是本宫的人会害你母妃?”
云翎虽是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程钧的心倏忽悬起,万万没料到云翎会当面直言,一时无从招架。
“母后,儿臣绝无此意。”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云翎向来嚣张惯了,但除了事关程厉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用脑子,所以像今天这样仅仅是从言语间便能窥探到程钧心中所想,足以让程钧震惊。
云翎冷冷道,“你是本宫十月怀胎生的,流的是本宫的血,你那点花花肠子本宫能看不出来。”
“瞎了她林采曦的狗眼,以为不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便可以挑唆本宫与太子的母子关系,可惜她忘了血浓于水,就算你是个有眼无珠的逆子,本宫依然改不了舐犊情深的本性。”
一番怒骂振聋发聩,程钧满脑子都在回荡着‘舐犊情深’四字,噗通一声跪倒床前。
“母后息怒,儿臣绝无他意……至于母妃,儿臣对天发誓,母妃从未在儿臣面前说过母后半句是非,母后是不是听了什么奸佞小人的挑拨对母妃有了误会,还请母后明察。”
程钧越是诚惶诚恐地为林采曦解释,云翎越是心里堵得慌。
“来人!”云翎就是要用雷霆手段劈醒这个恨了她两辈子的儿子。
离鸾福身,“请娘娘吩咐。”
“去问问林贵妃,为何碧霄宫里的人会为双粹宫里的皇子修改棉衣。”
程钧闻言惊诧抬头,“母妃向来仁德宽厚,怎会与此事有关,母后莫不是病糊涂了?”
云翎记得前世她派离鸾去找林采曦来长春宫说话,被离鸾撞见碧霄宫的人在为老四老五改棉衣,离鸾觉得可疑回来便告诉了她。
可惜当时云翎对这些事根本不上心,只当是俩个孩子穿着不合适,双粹宫又没什么像样的绣娘,林采曦温柔体贴拿去帮忙修改也未可知,如今看来,虎狼并行唯她天下太平。
云翎不理程钧,附耳吩咐离鸾几句,离鸾立即带人直奔碧霄宫。
程钧想要跟着去被云翎一个眼神逼迫得重新跪下,急得满头是汗。
不多时,离鸾带着一名碧霄宫的宫女回来,当着程钧的面一脚将人踹倒。
离鸾打开一方绣兰花丝帕,露出搜到的数粒宝石。
程钧看了眼,都是一等的猫眼石,按制应是皇族之人才能使用,因其色彩斑斓富有童趣,所以一般都是给小皇子们做衣服扣子用。
离鸾道,“娘娘,这是从翠莺房里搜出来的。”
皇子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宫女的房里,此事不言而喻。
程钧不信,“母后,此人虽是碧霄宫之人,但难保是有人居心叵测收买了她,让她干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陷害母妃。”
证据摆在眼前,程钧非但不信她甚至还在为林采曦辩解,云翎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你这个逆子!”云翎两世为人,火爆脾气依然不改,拍着床榻斥问。
“太子的意思,那个居心叵测之人便是本宫?”
程钧头磕到地上,“儿臣不敢……”
不信她自然有能让他信服的地方,云翎勒令,“来人,将翠莺送去慎刑司。”
立即有人上来架起面如土色的翠莺就走。
“皇后!”林采曦自门外进来,一袭素色衣衫跪倒在程钧身侧,身后程德程桥跟着进来也跪了下来。
林采曦胆颤心惊道,“不知臣妾做了何事惹姐姐不快竟命人查抄碧霄宫,臣妾惶恐,还请娘娘明示。”
匍匐在地的程钧悄悄侧头与林采曦对视,母子情深的氛围无人可敌,温情备至又份外刺眼。
林采曦在程钧心目中的慈母形象根深蒂固,与兄弟间的情义又极为寡淡,此次行事到底心急了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