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本已被雪麒带回冥界,但因夜清玥、夜冥珠、夜上渊三胞胎进入学龄,易锦便想起之前的计划~~诵经之余,行善积德,以图飞升。
不用再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照顾孩子的夜梦天,首先举手赞成。
虽说住在冥尊神居,同样能长寿,但哪有自己凭功德飞升来得久?
一想到将来某日自己会死去,再也无法和金暮黎星前月下、青鸾共骑,夜梦天就心痛到无法入睡。
身为神兽却不滥交、比妻妾成群还外出寻花问柳的馁鱼败肉更像人的金暮黎若不找后来者填补空缺,他会难过,会不忍,会不放心;
夜夜如狼似虎的金暮黎若结了新识,他又会嫉妒,会愤怒,会痛苦,不愿被人鸠占鹊巢,住他住过的房,睡他睡过的床,不仅抱他最爱的女人,说不定还打他的娃。
老马识途、水深火热后的夜梦天不断在反复想象中折腾自个儿。
所以易锦的话,其实也是他的心声。
易锦不愿离开最疼他的人,善水不愿放弃最珍视他的女子,夜梦天就更别说了,永别两个字就像两根锋利巨刺,扎得他疼痛难忍。
“我想和姐姐生生世世在一起!”
易锦的话,代表了所有人的想法。
于是,感动不流泪的金暮黎胳膊一挥,便带他们来了人界。
此时距完成医书已过半年多,正是人界云行雨施天下平的时候。
没有雨雪天灾,亦没有兵戈人祸,农者下田,商家开店,鸡鸣狗叫,鸟雀欢噪,无数个天下第一美味勾引六界人与兽的鼻子和胃。
紫螺树的灵气则如江山风月,海水浪滔,取之无尽,用之不竭。
除了各国皇帝厚着脸皮以各种理由赖在流风帝都久安城不走,搞得流风大臣身累心也累,都快麻了,基本上再无什么大事发生。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连最大威胁~~凶兽饕餮都在老老实实为人民服务,还有什么可怕可忧虑的呢?
普通百姓白日吃饭劳作汗如雨,晚上时疾时徐摇扇柄,日子在作息规律中过得平凡而又痛快淋漓,加上附有详细医案的病历合集伟着问世后,医杀之事越来越少,幼童无论男女皆可入学,他们可谓是真正迎来幸福生活。
“百里音尘快结婚了?”金暮黎看着正嗍奶的黑眼珠小崽崽儿,目光里满是母亲对儿女的本性~~温柔而宠溺,“夫人是哪家?”
“此女你们都认识,”夜梦天笑道,“芳草城无印城主,年灞泠。”
“年灞泠?”金暮黎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这个人,“那个把城里栽满花树的……年照原的二女儿?”
“正是。”
金暮黎正要说话,易锦突然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进入芳草城时,曾被她妹妹~~三小姐年江春当街讹人打劫,把我们抢进年府不说,还恶心巴拉下了药!”
金暮黎、夜梦天:“……”
记糟心事倒是记得很清楚。
“奇怪,”金暮黎有些不解,“他俩相隔那么远,怎么认识的?”
“呃……”夜梦天想挠头,“是我在他面前提过一次。”
金暮黎:“……”
没想到自己夫君居然做了回媒人。
“姐姐大婚,妹妹必定要去,”金暮黎微勾唇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到时我们也凑凑热闹。”
夜梦天和易锦对视一眼。
这家伙向来都是当日仇当日报,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要给人添添堵?
“对了,”金暮黎忽想起什么,“把轩辕镜拿出来,看看饕餮在哪里。”
夜梦天立取储物袋:“你是怕我们和他撞上?”
“怕倒谈不上,只是想着同行是冤家,他正到处找善事积功德,你们回来也是找善事积功德,万一撞上,岂不抢得打架?”金暮黎道,“还是路归路,桥归桥,避开为好。”
夜梦天:“……”
有趣。
头回知道,这事儿能跟“同行是冤家”搭上边儿。
自家夫人果真厉害。
易锦则颇感惊奇:姐姐居然能忍下性子,主动避让?
随后一细想,又有些感动。
姐姐肯定是怕双方起冲突时,他们打不过饕餮,吃大亏。
毕竟善事必须亲力亲为,他们三个又不可能时时在一处,姐姐分身乏术不说,还带着五个娃,哪里能随叫随到,四方管顾。
抱着另两个儿子的善水终于开口刷了下存在感:“卫祎昀看似娇弱如女子,却是个有本事的,竟能让堂堂凶兽屈尊与他共用一体,而不干脆夺了他的舍。”
“寿命未尽,强行夺舍会被反噬,”金暮黎道,“何况那不是他的人形本体,即便抢来,用得也不顺手,共用一体,倒能长久些。”
不过说到本事……
能让上古凶兽服服帖帖、甘心情愿做善事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真是青羽哥哥所推测的那样,魔界邪尊才是背后功臣?
明明是他帮助饕餮逃离冥界,还为他备好谁也找不到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