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黎山庄里,金暮黎连待几日未出行,一边主陪宾客,一边等夜梦天的消息~~每到暮色渐深时,便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墨鸟送来信笺,专门传递追查田雪行踪的进展。
可田雪却像人间消失了般,再也没出现。
那晚二人对话被酒楼掌柜有意偷听,夜梦天刚得信,田雪便察觉不对劲,情急之下跳窗跑路,连叶青裳都不知她到底去了哪里。
而叶青裳也直到事发那一刻,才知酒楼掌柜竟然是夜梦天的人。
她本有些黯然伤心,以为自己是唯一不知情的,没想到,四大法王及所有慈悲教弟子,同样不知。
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然而,她与田雪的友情看似甚深,但其实,田雪从不曾向她透露关于蛊族太多事情。
所以如何解易锦所中蛊毒,她确实无能为力,帮不了半分。
金暮黎隐隐有些焦躁。
这份焦躁并不仅仅是易锦中蛊带来的,而是近几日总是做梦,且梦境一次比一次奇怪而真实。
收到夜梦天墨鸟传讯当晚,她梦见自己变成月圆之夜时、从脑海深处疾猛奔出的上古神兽。
神兽全身雪白,毛软蹄健,长长的尾巴犹如神兵利鞭,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清冷而好看,额间更有一簇蓝色火焰,异常漂亮。
在梦里,她既是神兽,又有此刻身为人的视角,看着一切。
神兽从茫茫雪原狂啸而来。
风雷般奔腾跳跃时,能隐约看到它藏在绒毛下的蓝色脚掌。
之后,昏迷七日梦到的那个人也出现了,但依然看不到脸。
只能瞧见他身着不似人间布料的锦绣白衣,在茫茫雪原中负手而立,衣袖飘飞,充满仙神气韵。
神兽奔到他身前,急刹止步,撒娇般连打几个滚,停在他脚边。
白衣男子似乎露出了淡淡笑容,但金暮黎看不见,只知他蹲下身,伸出瓷玉般的手指,在它绒毛极浅的蓝焰额心轻轻抚摸一下,然后带着宠溺语气说了一句话:“都已经长大了,还如此调皮。”
神兽原本清冷的眼神,立即变得温暖起来,猫咪般哼哼唧唧,拿雪白脑袋拱他手心。
就在这时,它忽然闻到一股烤肉香,正要扭头,便有声音从远处唤道:“雪麒,今天做烤肉了喔,还不快过来?晚了我们可就吃光啦!”
雪麒既贪恋男子手心,又被飘来的烤肉香气吸引,煎熬中磨蹭一会儿,还是撒开腿跑了过去……
可惜,喷香烤肉还没吃到,也没见着烤肉的人,金暮黎便醒了。
醒来后,她愣怔许久,才屈起长腿,掰看自己的脚心。
具体来说,是看脚心里的蓝圈。
雪麒脚掌上的蓝色是实心的,她的却是空心。
然她梦境中似乎明白,之所以有此差别,皆因兽魂珠还没回来。而没有兽魂珠的她,是不完整的。
到了第二夜,她又梦见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无数仙尊,无数神兽,协力并肩,一半用神兵法器阻止天河水往人间倒灌,一半与破困而出的凶猛恶兽杀得天昏地暗。
梦境只是一个片段,既无起因,也看不到结局,醒来后,她愣怔更久的时间,迷蒙着双眼回忆自己厮杀时的矫健与勇猛,回忆帝尊~~那个即便白衣溅血、也始终挺拔如松的坚强背影。
“帝尊……”她无意识地喃喃唤出声,一股强烈的归属感涌遍全身。
那个男子,名义上是主人,却在她幼小时,待她如膝下婴孩,又在她长大时,视她为亲朋和战友。
从未将它当作坐骑。
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闻到那极其熟悉的清幽气息。
那是看着她长大,也是对她极好、极为重要的人。
坐在床上,她竟生出一种不该耽在此地,而应尽快回去、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的急迫感。
到了第三晚,梦境更奇也更荆棘刺心,因为她看到自己在兽魂珠归体后的那一刻,瞬间变成神兽雪麒的模样,而易锦则翻起眼白,直接被吓晕过去。
找到兽魂珠时,易锦不可能还是现在这个年纪。
但此梦无疑是在告诉她,与人间男子相爱,最终只会害了他们。
可怎么办?
难道要把他丟在暮黎山庄吗?
若换之前,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有管家盛晚泽在,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如今偏又中了蛊毒。
总不能真的丢下不管不问。
但令她日益焦躁的原因,并不仅在于此,还有这具没有兽魂珠的躯体,正像动物到了繁衍之际。
而她作为人的忍耐,已近至极限,如蚁噬骨的煎熬感拉开序幕。
兽性之欲,渐渐濒于临界。
洗冷水澡都缓解不了。
易锦也是惨,刚了解些许人事,啥还没干,就挨此当头一棒。
易融欢气得瞪眼骂娘,恨不得把那坏心眼的臭娘们儿扒皮抽筋。
问了一回,金暮黎没说,弋菱歌等人便再也不提,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般悠悠闲住,直到第四日下午才告辞回赤墨城。
他们一走,金暮黎便决定次晨动身,前往东海,易锦体内的蛊,先这么搁着,反正只要不行男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