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漠一汪清潭般的眸子轻轻带着笑意,“几天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温婳静静注视他,片刻后,轻咬着下唇,眼眶红了。
席漠正了正神色,“骗你的,别哭。”
她目光温柔地端详着他,轻手轻脚地,一点点凑近,慢慢搂着他背脊。
她什么话也没说,静静抱着他好一会儿。
脖颈滑进一滴温温热热的液体,席漠敛着眸子轻轻回抱她。
嗓音低哑轻缓,“这才不在身边几天,怎么瘦了这么多?抱着瘦瘦弱弱的。”
将他抱得更紧了,温婳原先还平静的情绪不但没缓解,渐渐的,背脊还在微微颤抖。
“席漠,谢谢你。”她低闷带着哭腔的嗓音开口,“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席漠按着她后脑勺,安慰她脆弱的情绪,字音坚定,“我不会丢下你。”
温婳抬眸看着他,眼里尽是掺着泪光的心疼,“你疼不疼啊?”
“不疼。”
“怎么会不疼,你流了那么多血。你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快疼死了。”
他看进她眼里,“心疼我?”
温婳点头。
“我见不得你受伤。”
席漠轻轻抚摸她耳廓,“这次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你改机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
揩掉她眼角滑下的清泪,席漠眸色温柔,“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成惊吓了。”
“什么惊喜?”
“保加利亚有一个研发调制香水的家族,据说他们有神秘的制香秘籍,调制出来的香水香氛独特迷人,有市无价。之前我就让人留意过,守了三个月才求到一瓶,刚好经过保加利亚,想给你买点玫瑰顺便把香水取了。时间紧凑,又想着给你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你,对不起。那天吓得不轻吧?”
“我那天听到你的航班坠海,肝肠寸断,开着车去御海找你……”
席漠额头抵着她,声线沉哑,“吓到你了,都怪我,是我的错。”
“走到半路,幸亏你的手机被医生开机,接通电话我才知道你不在御海。”温婳说着,又泪眼婆娑,“我特别害怕,好怕你真的遇难,那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一哭,席漠心里也跟着收紧,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后怕的情绪,低头吻她脸颊的泪,一遍又一遍,动作轻柔耐心。
用感官向她证明,他在她身边。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真的见不到你了,”温婳抽咽,“神明保佑你回来了。”
他轻轻抚摸她脸颊,薄唇轻启,墨瞳里神色幽暗,“不是神明保佑了我,是你保佑了我,是我的婳婳保佑了我。”
泪水决堤,温婳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
“你以后不能这么吓我了,我会心碎而死的,你不知道那种痛,好痛好痛,我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好好,”他低声应着,一颗心都被她塞满了,酸酸胀胀,“我以后一定注意安全,行程向你报备,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那天她得哭成什么样,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事,光是随便想想,他心里就一阵抽搐。
娇美的小脸没了往日的明丽色彩,眼下乌青,面色惨白,她担惊受怕的这几天吃了太多苦。
因为他。
安抚了好一阵,怀里人的情绪才慢慢好转一些。
哭完温婳才想起来去喊医生。
医生来看过后说他情况良好,换过药吩咐他在医院静养观察几天,后期没什么异常的话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不放心别人照顾席漠,温婳没有找护工,事事都亲力亲为。
端茶倒水,喂饭换药,她一个人包揽了所有。
不仅是个合格的护工,活像保姆和小跟班。
温柔体贴面面俱到,席漠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好,觉得自己都快被她照顾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了。
除了照顾他,她还喜欢粘着他跟他说话聊天,一刻都离不开似的。有时候顾及到席漠需要静养,她才逼自己止住话头,他闭目养神或者睡觉的时候她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总觉得看不够。
来查房的医生护士们见到了都要打趣一句他们夫妻感情好,席夫人是个贤惠体贴的好妻子。
在别人眼里温婳已经成了夫奴。
比方说现在。
席漠无奈地看着她,“你要看我上厕所?”
温婳眨眨眼,慢吞吞地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没残废。”
“……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能帮什么忙?帮我脱裤子?”
她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不确定地问:“你的手臂……”
“可以,我的手臂有力气。你出去吧。”
她慢慢转身,“好,那你注意别扯到伤处,有事喊我。”
“嗯。”
回到病床,席漠想到什么似的,举起袖口闻了闻。
“怎么了?”
“这几天都没洗澡,不舒服。”
“医生说你不能洗澡,过两天才可以。”
他眉头蹙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