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琅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打完这一整套“柔宇拳”,对方非死即残。
这种针对经络的武学一旦使用,对手能否撑住完全依靠身体天赋,刚来此地,秋琅不愿制造不必要的误会,甚至默然背负些莫须有的罪名。
此刻明月高悬,海市蜃楼在大漠缕缕升腾的热浪中若隐若现,不禁让人沉浸其中。
一阵交手过后二人各退几步,秋琅依稀能够听到兰穆胫骨碎裂之声袅袅传来,而这时他已经在对方身上打了足足二十拳。
忽然,兰穆扔下手中的刀,一股霸道真气从他的体内升腾而出,延绵不绝。细瞧着他的眼中潜藏无尽杀意,俊美而沧桑的脸上还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受死吧秋琅,这黄泉之下才是你的归属!”
兰穆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而秋琅眉头一皱,才突然意识到对方竟然识得自己身份。
秋琅倏地怔在原地思考,他心中的疑问被无限放大。突然一记手刀以极快的速度从空中划下,瞬息之间竟看不清其轨迹。
兰穆的心冰冷,甚至比他那记手刀更冷!
旋即,秋琅眼前一黑蓦然倒地,密集的血液如同新鲜碾碎的花汁一般流淌在地……
正中头部,呼吸渐止,原来兰穆之前一切都是玩乐,他真正厉害的不是刀法,而是这副身体。
兰穆面无表情的看着天韵,随后拾起那把随他多年的刀。眼见尘沙随着冷风一起飘扬,刀上的光映出了一张沧桑的面容。
“他已经死了圣女,请节哀顺变......”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雕琢着天韵的心。她无言,欲哭无泪,只是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除了惊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多年前兰穆还是一个心怀理想,善良多情之人。怎么如今像是一只凶狠的豺狼,眼中尽是杀戮与野蛮。
他不过是在路上被我搭救的一个普通人罢了,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难不成我对他动了感情?
不可能,我怎么会在意一个,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天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里面充斥着嘁梨与恐惧,倏地心跳声竟顺着身体之下,跌进了无尽深渊。
而那里才是真正的绝望与煎熬。
“韵儿,别太难过,听姑姑的话,为了族人你必须有所牺牲。你看,那个自称我族救星的少年就这样轻易身死,你又怎么相信他的能力。现在只有你委身嫁给甘图才能救西国……”
此刻,天韵对褚兰的话置若罔闻,她仍沉浸在秋琅的死亡中无法自拔。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要面对死亡,面对所爱之人的离去。
“谁说他死了……”
一声清脆声响打破此刻尴尬的氛围。众人寻声望去,但见营帐中缓缓走出一位长相稚嫩的少年,其一袭青衫,容仪如玉,明净柔和,但眉眼之中却透着不合年纪的成熟感。
那少年不慌不忙走到秋琅身旁压脉止血,端凝片刻后又从袖口处拿出一个青玉翠瓶,将其内一颗珍藏药丸轻轻喂入他的口中。
看来他似乎保住一条命。
只听秋琅轻咳几声,双眼睁开流出凄恻伤痛,顿了许久,他赫然萌生出万念俱灰之感,一时间竟头痛欲裂,不知所措。
而月光下,少年呆呆的痴望着秋琅,只感觉亲切又熟悉。
秋琅苦笑之余用手支撑地面踉跄起身,随即扭头便向那位陌生人抱拳致谢。
“不必,你我之间甚有缘分,无需言谢。还好伤口完美避开致命部位,否则神仙难救!”
秋琅闻言,眉头一皱,心中疑云满腹。仔细想想,兰穆对自己似乎并无杀心,反倒是给某些人刻意做做样子。
究竟是做给褚兰,还是眼前的少年,亦或是我不知晓的“陌生人”?
见秋琅失神,少年浅浅一笑,随后负手向背,云淡风轻,道:
“当年震撼江湖数年的离人派就这样匿迹于世,短短数日惨遭灭门,着实令人惋惜。说实话我很好奇此事发生前因后果,不然咱俩私下聊聊,可好?”
听到这话,兰穆的表情有些许凝重。没想到眼前行医少年心思缜密,竟同样猜到了秋琅的真实身份。
而褚兰却眉头紧锁,心中似愁绪万千。她万万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是秋家遗孤,不免脸色沮丧,心怀仇恨对行医少年说道:
“文世间,你表面上是为我族长老看病,实则是要调查你师祖伯药逸仙的死因吧?可惜你不辨是非,偏偏要救你的仇家,你难道不知药老是死于“”千愁万绪掌之下,如此行事我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原来,那个行医少年便是文世间。
这个名字,秋琅曾听门派内祭司爷爷说过,他们都是爱花之人,故时常一起交流心得,昼夜不舍,乐此不疲。
而他身份特殊,既是云海沧澜殿少主,亦是史上最年轻的“药嫡之体”,药家第三十三代传人。
秋琅震惊之余,褚兰却一脸疑惑的盯着文世间,想知道他救人的原因究竟为何?
“能让你看到的真相都不是真相,我们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会有不为人知的私心。文某虽然行事古怪但不至于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