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到处都包着纱布,一根手臂还吊在胸前,下车的这两三步路都走不稳,若不是禾木力气大把她严严实实的架着,只怕她早就滚到了地上。
南桃站得离车门好几步路远,在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亲眼看到了那女人藏在凌乱黑发下的脸的时候,身子还是忍不住跌晃了一下。
身后有人立刻上前将她的身体搂进了怀里。
那是陆野。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且坚实,能载得动南桃的所有。
“别怕,我陪着你。”陆野的双手覆在她的肩头,在她耳畔温温开口。
这样的声音一出,就让南桃被抽走的力气恢复了不少,她伸手摸了摸陆野的手,点头。
深呼吸了一口后朝着禾木跟那个女人走去。
一步一步,脚下踩着的像是刀山和火海。
她走了三步,就停住了。
禾木扶着那个女人往前走了几步,她太虚弱了,只能拼命抓着禾木的手,生怕被丢下,被甩开。
靠近了,才听到她在用微弱的声音问禾木,“恩人,我这是在哪儿呀?”
她絮絮叨叨的问。
听到她叫禾木叫恩人
。,南桃忽然笑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她抓住陆野的手,笑得停不下来,“她叫禾木叫恩人,她竟然叫禾木叫恩人,哈哈哈哈哈。”cascoo.net
二十几年了,她也没听到她再听到秦云月说话,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卑微的叫另外一个男人叫恩人。
没错,这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生母亲。
秦云月。
回忆一下子被扯到了二十几年前,她都快记不清是春夏还是秋冬了,秦云月从地窖里逃出来了,她疯疯癫癫的跑到了村子里,跪每一个遇到的人,给他们跪下,叫他们叫恩人,求求他们救救自己。
南桃笑出了眼泪,挣脱陆野的双手扑上去抓住了秦云月的肩膀,摇晃她,把她那张脸从那凌乱不堪的头发里露出来。
她离开的时候,南桃才不到她大腿那么高,现在南桃可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了。
时光带走了她的气场,骄傲,甚至让她的身体也像是缩了水一样。
她摇晃着秦云月的肩膀,怒吼,“你叫恩人有用吗?秦云月,为什么
。二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卑微,你还是叫谁都叫恩人,你叫恩人有用吗?啊!!”
秦云月疯癫,却有时也清醒。
比如这一刻。
她瞪大眼睛看着南桃,忽然要伸手来抚摸她的脸,结结巴巴开口,“妙妙,妙妙,你跑哪去了,妙妙……”
妙妙。
秦妙妙。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伤人了吧,二十几年没有见的亲生母亲,再见的第一面,喊出的名字却是另外一个。
“桃桃。”
陆野赶紧上前来将南桃抱开,他以为怀里的女人会挣扎,会撕扯,但是她却异常平静。
“夫人,她脑子不太清醒,医生都说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禾木读得懂南桃眼里的破碎,赶紧找补。
南桃却不在乎了,情绪退去后,平静如常,“脑子不太清醒,记忆里还可以吧?还记得向云烟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吗?”
禾木一愣,赶紧回答,“还记得,在路上给她看了向云烟的照片,她恨得很。”
“那就好,把她带下去休息吧,明天再让她来别墅里见向云烟。”
说着,南桃转身离开。
清醒且不带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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