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子在白色的波澜中凝结,随着时间消逝,拂面的微风不知溜出去几百米远,一条官船的影子逐渐变大,最终描绘出具体的线条,那是时间的轮廓。
船头站着一道碧色的倩影,像在诉说杨柳的风情,赞美远山的柔和。
林妹妹近乡情怯,在还没有看到城郭轮廓的时候,就在紫鹃的陪同下站在船首眺望,有时呛了一股冷风,便掩着嘴咳嗽两声。
紫娟见了,焦心的在一旁帮她拢合披风,再次劝解说:“姑娘,马上就到了,咱们到里面等着吧,不在这一时的。”
听了这话,林妹妹没说话,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缓缓靠近的扬州城,旁边王嬷嬷和雪雁、麝月都在,只是不好接连劝说,只是在一旁陪着。
“妹妹也别担心,说不定林姑父见到你一高兴,这病就好了呢。”贾珏原本在船楼里跟贾琏喝酒闲聊,昭儿突然开门进来,说林妹妹在船头呆着,他便起身出来。
林妹妹离家日久,想家是肯定的的,眼中的急切和心中的牵挂一目了然,没有什么能比得过父母之爱。尽管她在贾府有贾母疼爱,又有贾宝玉和一众姐妹,却填补不了她对父爱、母爱的需求。
“明哥哥这话说得到轻巧,岂不知病来如山倒,父亲年纪又大了,恐怕……”原本听了贾珏的话林妹妹是觉得不靠谱,好笑,可说到这里,她眼中的泪珠子就开始打转了。
一别几年,再次相见,却有可能是永远的诀别,任谁也挡不住这样的悲伤。
贾珏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回船楼里去,他走到林妹妹身前,用高大的身体挡住风,擦了擦她的眼角,本来想要握住她的手给她暖暖,谁知道斗篷里林妹妹双手都在暖手筒里合着,用不上他献殷勤。
“可不许这样胡说,林姑父吉人天相,自会好的。”贾珏柔声安慰,陪着林妹妹在船头,为她挡风。
“二爷,你也去劝劝,那船头迎着风,怪凉的。”昭儿给贾琏满上一杯酒,贾琏看着船头两个少男少女,咕咚着一饮而尽,他住在船楼首间,如今开了门,正好看到船头。
“劝什么劝,你个憨怂,怪不得现在还没个相好的,这两位是青梅竹马,我去算什么?棒打鸳鸯?别废话,赶紧倒酒。”贾琏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船头,只是想到口袋里那封信和贾母临行前的交代,心里既兴奋,又有些萧索,这样的场面,王夫人肯定乐意看到,贾母就不想了。
申时末,扬州的码头上又多了一艘船,一靠岸边,就有两个人下来,往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府邸而去。
两岸船只浮动,十分热闹。码头上更有好些船只在忙忙碌碌的搬运货物,其中两艘上面写着百花坊的字样,旁边还有护卫在值守。
“那是百花坊的船,运的都是布帛,这百花坊可是扬州数一数二的织造商,生意遍布南北,明哥哥身上的锦缎就是这家的。”林妹妹见贾珏看着船只,知道他是第一次来,贴心给他介绍。
尽管离开扬州很久了,许多东西仍在在林妹妹的心里清楚记着,一点也没忘。
不久之后,来接船的人就到了,老管家郑伯,带着一个小厮,身后是三顶轿子,另外还有两辆马车。
“小姐,两位表少爷好。”郑伯有礼貌的向贾琏和贾珏见礼。
“小姐,你可回来了。”郑伯见了林妹妹,情绪激动,他跟着林如海许久,是看着林妹妹长大的,林如海作为巡盐御史,平时公务繁忙,许多时候有事情,林妹妹告诉王嬷嬷,王嬷嬷多是先找郑伯,然后林如海才知道。
“郑伯,父亲如今怎样了?”林妹妹上前急切的问,这是她一路最关心的问题。
“不太好,因为病情一直没有起色,又请了大夫来瞧,新开了方子,来的时候我刚让人去抓药。”郑伯眉头紧锁,可见林如海的病情的确急切。
听了郑伯的话,林妹妹忙上轿子去,催促贾珏和贾琏快些,她已经迫不及待回到林府去。
林如海的病情的确不太好,接连好几日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每天夜里睡觉要醒来好几次,一直睡不安稳。因为担心林妹妹,白日里有精神头的时候就问问旁边的人林妹妹大概到哪里了。
他除了贾敏之外,还有三个妾室,分别是方、苏、马三位姨娘,自从林如海病了之后,就一直由苏氏陪在病床前。
听到有人来报林妹妹回来了,林如海一高兴就咳嗽几声,然后准备起床去接林妹妹。可是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在苏氏的搀扶下才能下地。走了几步路便觉的难受,只能在座上坐着。
林妹妹一下轿子,忙不迭往林府里钻,身后王嬷嬷等陪着。
“琏二爷,三少爷,里面请。”郑伯带着贾珏和贾琏到府里,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安排小厮丫鬟们休息,招待贾珏二人。
“吃饭先不着急,还是先带着我二人去见了林姑父,也好问安请礼。”贾琏虽然平时坏习惯很多,但是在办事儿上还是周到的。
郑伯听了也觉得对,就带着两人走到中堂,穿过两个走廊,到了林如海的房间。
屋里林如海见了女儿,悲喜交加,情绪激动之下连续咳嗽,林妹妹和苏氏赶紧扶着他回到床上休息。
“老爷,如今